秦鎮山在桌邊坐下，習慣地出煙桿子，但是看到孩子們還在吃飯，煙味刺鼻，他又把煙桿子放到桌上。

他看著秦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這次去府城考得咋樣？”

昨晚他翻來覆去想得都是這事兒，整宿都沒睡好，憋得他心急火燎的。

沒等秦容開口，秦印就搶先回答：“三郎考得特別好！”

秦鎮山瞪他，沒好氣地敲了敲桌子：“吃你的早飯，讓三郎說話。”

秦印只得悻悻地回去，可憐地啃餅子。

秦鎮山扭頭看向秦容，表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和藹：“三郎，你說。”

秦容含笑道：“考得還可以。”

“意思是你考過了？”

“嗯。”

秦鎮山高懸許久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他欣地嘆道：“不錯不錯！以後你不是白，而是秀才了。”

有了秀才，就等於有了功名，以後可以直接給府衙遞帖子，遇見七品以下的員不用行跪禮。若是秀才犯事，府衙也不能直接判決，必須要向刑部彙報，得到刑部首肯之後才能定罪。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諸如減免田租賦稅之類的好。

總之秀才是讀書人踏場的第一步，意義非常重大。

秦印忍不住小聲嘀咕：“三郎不僅考上了秀才，還考上了榜首呢！”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被秦鎮山聽到了。

秦鎮山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秦容：“你考上了榜首？！”

秦容頷首：“嗯。”

秦鎮山做夢都沒想到，秦容居然能考出這麼好的績，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秦鎮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習慣地再次抓起煙桿子，可是很快又生生地把煙癮給憋回去。

他用力抓了下子，激得面都有些泛紅，過了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言語。

“好！太好了！咱們秦家出了個榜首，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要是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一定會高興壞了！回頭咱們就擺上幾桌酒席，請鄉親們都來熱鬧熱鬧，讓大家都知道咱家三郎有出息了！”

秦容謙遜地說道：“只是個虛名而已，不必如此張揚。”

“什麼虛名？榜首纔不是虛名，我聽人說了，能在府考中拿到甲等的秀才，都是稟生，每個月都有糧食可以拿，吃的是公家飯，厲害著呢！”

秀才分爲三等，甲等是稟生，乙等是增生，乙等和丙等都是附學生員。

其中只有稟生每月能從府衙領取糧食補，這是朝廷給甲等秀才的特殊福利，也是照顧人才的一種方式。

目前整個春江鎮，能拿到稟生補的秀才不足十個，足見其有多稀罕。

秦容：“擺酒就不必了，日後等我考上舉人，再請衆人好生慶祝一番也不遲。”

秦鎮山笑得越發開懷：“好！我就等你考上舉人再來慶祝！”

等秦容吃完早飯，秦鎮山就催促著他趕去給秦家祖先報喜，謝秦家先祖的保佑。

秦容去了祠堂，唐被留在屋裡，跟著郭氏說話。

郭氏在得知秦容不僅考上了秀才，還在府考中拿到了榜首的好績，笑得合不攏。

“咱們秦家這幾輩人裡面，就屬三郎最有出息了！”

唐從包袱裡面取出一面玻璃鏡子：“嬸嬸，這是我在府城買的鏡子，照人特別清晰。我特意買了兩面，自己留一面，還有一面送給您用。”

郭氏接過鏡子看了看，驚歎道：“這鏡子是用啥做的？咋這麼清晰？”

家裡只有銅鏡，那種鏡子照人比較模糊，而且還會泛黃，遠遠不如手裡這面鏡子來得清晰。

唐笑著解釋：“這是玻璃鏡，用玻璃做的，咱們鎮上沒得賣，我也是在府城逛街時湊巧看到的，覺得不錯就買了兩面帶回來。”

郭氏著鏡子不釋手：“這鏡子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但只要您用得高興，就值得了。”

郭氏被哄得眉開眼笑。

小心翼翼地將鏡子擺到梳妝檯上，擔心鏡子會沾灰，又特意用手帕蓋在鏡子上面，隨後從上了鎖的匣子裡面取出一支蝴蝶簪。

簪子是銀製的，末端有一隻振翅飛的蝴蝶，蝶翼上還鑲嵌著一些細碎的紅瑪瑙，輕輕一蝶翼就會隨之輕輕晃，看起來極爲漂亮。

“這是我陪嫁，以前我就是戴著它嫁進了秦家，以前我不捨得戴它，後來年紀大了，我不適合戴這種花哨的東西，就把它一直在匣子底下，真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東西。”

郭氏一邊說著，一邊將蝴蝶簪進唐的髮髻之中，左右端詳，越看越滿意。

“還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最適合戴這種首飾，好看！”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唐擡手要去摘簪子。

郭氏抓住的手：“別，就這樣戴著，漂亮的。”

“可是無功不祿，我……”

“誰說你沒有功勞了？自從你嫁到秦家，秦家的日子就越來越好，不僅五郎頭腦恢復清醒，三郎還考上了榜首，你帶來的福氣，就是最大的功勞。”

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吶吶地說道：“我也是巧趕上了吧……”

郭氏笑了起來：“巧也要有運氣才行，沒有福氣又哪來的運氣？再者說，我拿了你一面玻璃鏡，禮尚往來，我回贈你一簪子也是應該的，你要是再推辭，我可就生氣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只得收下這份厚禮。

“多謝嬸嬸。”

等秦容回來時，一眼就發現媳婦兒頭上多了蝴蝶簪。

不等他問，唐就主代：“嬸嬸送了我這簪子，可是太貴重了，要不等下我們找個機會把簪子還回去吧？”

就算送的玻璃鏡不便宜，但這蝴蝶簪的價值明顯更高於玻璃鏡。

這讓心裡很不安。

秦容幫把頭上的簪子調整了一下位置，含笑道：“就這樣戴著吧，好看的，以後有機會我多照顧一下阿印就行了。”

聞言，唐立刻反應過來：“嬸嬸送我這麼貴重的禮，其實是爲了阿印？”

“大伯和嬸嬸膝下就只有阿印一個孩子，阿印還算機靈，但畢竟是勢單力薄，邊沒有個兄弟姐妹可以幫襯一把，二房和三房又都不是省油的燈，嬸嬸對我們好，應該也是希將來咱們能幫幫阿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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