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敕！

齊無最終以三百餘枚雲篆爲例子，將他明悟到了的《雲篆》真諦告知於雲琴，只是懵懵懂懂的，年道人想了想，笑著道：“那麼就這樣，你看那些雲篆的時候，放空腦海，雙目放虛，再去看，再去記，不要看到他們如何去寫，只看其真意。”

“再試試看。”

如是者數次，雲琴終於稍微懂得了些真意。

確認了自己學習到的東西，長呼了口氣。

滿臉慶幸，道：“太好了，這樣的話，老師的考覈應該是沒有關係的了。”

“你是不知道，我的老師有多嚴厲。”

“明明是一位大人。”

“生氣的時候卻那麼嚴肅，就只是稍微，稍微擡了一下眉，我就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雲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回憶起老師來，仍舊還是那種心有餘悸的模樣，而後頗有兩三分羨慕地道：“所以啊，還是你的老師格好呢。”

“從來都那麼溫和，看上去永遠都不會對弟子生氣似的。”

溫和麼？

年道人回憶起了老師那般遼闊到常人近乎於會覺得淡漠的溫和悲憫，只是微微點頭答應。

而後笑著指了指一側寫下來的雲篆，認真道：“所以，爲了能更有把握地通過伱老師的考覈，要不要再試試看？這一次我們做些簡單的事來收尾，這樣，我來用雲篆寫一篇文章，然後你來通讀一遍，再用不同寫法的雲篆，重新謄抄一遍？”

他每說一個字，臉就蒼白一分。

直到最後，雲琴面煞白，一雙大眼睛瞪著齊無無言。

你就是傳說中的大妖魔嗎？

蹭蹭蹭後退，雙臂叉擋在前面，道：“拒絕！”

“我不要！”

而後抱著自己往一側躺倒。

“現在的話，是休息時間。”

年道人無奈一笑，卻也不再提起這件事，只是閒聊的時候，稍微整理了下那《玄壇原典》，打算之後便仔細鑽研這些，他對於匯聚了修行者們奇思妙想的法和神通本就很有興趣，況且也答應了給桂花糕。

只是這個神通似乎極難。

那邊要看看齊無現在住著的屋子，頗爲好奇的模樣，齊無側開子，讓鏡面流轉，能夠倒影這個不大屋子的大部分範圍，眸子忽而亮起來，道：“唉唉？那一顆蛋是什麼？無你要養寵嗎？”

出手遠遠指著齊無放在桌子上的鳥蛋。

年道人解釋了這鳥蛋的出和來歷，而後出手掌，按在了鳥蛋上面，以他的靈澄澈，可以應到鳥蛋之中那一不甘放棄的執著和生機，道：“老師說過，仙道貴生，它既然想要活著，我就會幫它。”

聲音頓了頓，又道：“只是雖然這樣說，我卻連它到底屬於什麼品類都不知道。”

雲琴眸子亮起：“無你不知道嗎！”

齊無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雲琴你這樣說，難道知道嗎？”

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我當然不知道啊。”

“只是想到，你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剛剛的那小小一點點挫敗就沒有啦。”

“啊，無你不要擋住這鳥蛋，你我那個旁邊讓讓，我仔細看看。”

“雖然說我認不出來，但是上清書閣裡面，有許許多多師叔們留下來的手稿，其中也不乏本就出於妖族，或者說曾經遊歷大千，所以見多識廣的，再說了《鳥鱗蟲篇》本來就是典籍分類【藝藏】裡面的一部分，相關的典籍非常多，或許會有相對應的記錄哦。”

“我再多看看。”

認認真真地觀察。

“嗯，一掌可託的大小，圓潤，白棕之，但是在下又泛起一暗紫。”

“還有一點點金的紋路？”

閉著眼睛想了想，然後又睜開眼睛，嘀咕道：“啊，記錯了。”

“不是金流，暗紫雲紋。”

“是金雲紋，暗紫流。”

“再來一次，金雲紋，暗紫流，金雲紋，暗紫流，我看……”

“啊，又記錯了？！”

如是者數次，確認自己記下來了，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道：“放心吧，無你幫我學會這些雲篆，簡直是救我於水火之中！去藏書閣裡面找找典籍嘛，小意思的哦。”

齊無想了想，道：“我也有東西會給你。”

“不只是桂花糕。”

他想到了《七竅玲瓏劍心篇》的那些‘副作用’，法不可輕傳，這是師姐的傳，涉及到了屬於劍仙修行裡面最核心的部分，在得到玉妙師姐的同意前，齊無是不會將劍典外傳的，但是學習這劍心篇後，自己再重新草創一門法門，或許可以。

倒不如說，捨棄了那些關於修行的劍訣，而是以他自己對於修行的理解重新編撰法決。

定是比起劍心篇簡單些的。

雲琴好奇道：“是什麼？是什麼？”

年道人溫和笑道：“沒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齊無對於自的修爲和元神的消耗很敏銳，提前在自己的元神即將耗盡，將會帶來眉心刺痛之前，和雲琴結束了寒暄，道別，約定數日之後，等到了通過老師的考覈，在上清書閣裡面翻找過《鳥蟲鱗篇》，找到這一隻鳥蛋的屬類後，再和他聯繫。

“當然咯，你要是在這三五天裡面就學會了玄壇法。”

“也可以直接和我聯繫的。”

比劃了一下手指，然後笑著道：“開玩笑的，這個這麼難。”

只是想到了齊無方纔學習雲篆時候的表現。

這樣的話說出來，都有了兩三分的中氣不足。

不，應該不會的吧……

咳咳，肯定不會的！

可以看過的，這個玄壇法，難度可是很高的。

不愧是上清大天尊祖師講述的原典。

結束了法咒，鏡子上面的法流緩緩地散去了，年道人看到這鏡子上面，仍舊還是佈滿了淺綠的銅鏽，看上去如已經過去了千百年，極爲古樸，手指過，這些銅鏽真切無比，並無半點虛假之。

齊無將這鏡子收木盒，而後放在道袍一側遮掩住。

擡眸看著左右，牀鋪之上，白紙四下裡都散開，上面寫著麻麻，都是不同的雲篆文字，是方纔他爲雲琴演示自己的猜測時做例子的果，年道人俯將這些寫滿了雲篆的白紙都收拾起來，而後隨意地疊放在一起，放在了書桌一側。

這些雲篆在書寫的時候，沒有灌注元氣，所以沒有特殊。

以人之【靈】，見到外界【諸相風景】，而後訴諸於筆端，是雲篆。

那麼逆而修之。

以【元氣】落筆於【雲篆】，重現我之【靈】曾見到的風景，做出重重不可思議的事。

這就是法了吧。

齊無若有所思。

旋即又想到雲琴背下來的那一個文字。

繁雜，浩瀚，壯闊而強大。

彷彿包容一切似的，也彷彿可以衍化萬千。

每一次齊無嘗試去理解這個文字，都有收穫，但是這個收穫是對於某些雲篆的理解加深了，而當齊無第二次去嘗試理解那個【太赤靈文】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又有截然不同的，全新的收穫。

不竭如江海。

無法理解。

無法掌握。

蔚然大觀也。

齊無落筆嘗試寫下那個文字，都是失敗。

明明死記背的雲琴都可以將其寫出來，但是年道人寫下來之後，總是覺得自己寫的是錯的，只是【外在】一樣而已，裡真意完全無法和描述的那些典籍契合起來，再重新按照心中覺得是對的方式寫下來，就會覺得自己寫出來的這個新的文字也有問題，也不圓滿，不完。

他每對這個文字的理解多一，就會覺得上一次寫的紕太多。

彷彿永無止盡。

年道人就這樣不斷地寫著，沉思，皺眉，而後搖頭。

重新取出一張新的白紙，而後重新落筆。

如此者，不知不覺，月亮已經慢慢沉了下來，玉兔已墜下，但是金烏卻還未曾升起來，天地之間，正是每日最爲昏沉的時候，而昏沉的天地間，已經能夠聽得到鳥鳴的聲音，年道人本來收拾乾淨的屋子裡面，到都是白紙。

白紙上麻麻寫著同一個文字，而他站在書桌前面，擡筆蘸墨，作遲滯許久。

“始終不對，如果說是以這樣的方法去理解它的話，我永遠都無法學會這一個字。”

“哪怕是要把這文字所代表的無數含義強行記下來，都要很久很久。”

“而這樣只能夠是【記錄】，而非【學會】。”

“又有什麼意義呢？”

“雲琴說這個文字其實沒有什麼，讓我不要在意，只是個簡單的文字。”

年道人閉著眼睛，心神純粹安寧，思考著。

“只是也有三千雲篆，是基於這個文字而誕生的。”

“是我領悟的方式錯了？”

“不該如雲篆那樣子去學習嗎？”

年道人也不知道爲何，似是疲憊了，也似乎是回憶起和老師相的時間，有困都可以去詢問那位老人，老人也會告訴他答案，而現在，答案要他自己去尋找了，年道人徐徐呼出一口氣，將雜念排出，自語道：“萬都出於道，順則衍化萬法萬，逆而修真。”

“我們太上一脈的總綱。”

“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

“再合三寶，三寶重生萬昌。”

“既然一口氣學不會，那麼就學會這三千由它衍化的雲篆。”

“【逆而修之】。”

青妙道天君在教授這個太赤靈文的時候，順勢將所演化出的東西都教了。

雲琴又曾經這個文字演化出的三千雲篆一口氣背出來。

年道人閉著眼睛回憶。

三千雲篆的含義開始匯聚，和那個【太赤靈文】產生呼應。

最終不斷地匯聚在一個點，各自組了那個文字的某個側面，也讓這個【太赤靈文】越發清晰。

以太上一脈心決，行上清一脈妙法。

最終年道人閉目，重新提筆。

心境本已放空。

便要落筆的時候，卻不知道爲何，想起了老師的話，也想起了雲琴說過那位上清靈寶天尊的話，此刻他對於這兩句話的含義無比清晰地明悟了。

年背後空無一人，卻因爲此刻腦海中的領悟，兩句話迴盪於心底。

如有人在低。

如有兩人，一左一右，如是言道——

【有爲無爲，無不可爲】

【道生道滅，終歸劫滅】

平等地看待一切衆生和非衆生的，是道。

劫滅，道生。

大慈悲。

大恐怖。

最平等，無爲是道，道生，道滅，萬悉數起源於一點，最終歸於一點。

我所見者，萬生於道，萬隕滅於道，大道存心，這一個字的含義便在於此。

無爲。

有爲。

無不可爲！

此言其名——

年道人擡手，落筆。

一氣呵。

【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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