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子在里頭。姑娘進去吧,這些日子便好好陪著容公子,祈愿容公子早日醒來。”安嬤嬤輕聲對明朗道。
明朗聽著,驀然明白了安嬤嬤話中之意,瞪大了眼睛。
“嬤嬤呢?不與我一起嗎?”
安嬤嬤蹲下,看著明朗:“除了姑娘之外,所有人都不得留在房中。嬤嬤我會有住,在外頭等著姑娘。每日會過來看一回姑娘。”
“不。我不要!”明朗瞬間急了,眼中出驚慌。從小到大,從未獨自一人過,回到京城后,邊雖只余安嬤嬤一人,卻是形影不離,不曾落單。
如今,卻要將一人留在完全陌生的房中,面對一素未謀面,完全的陌生人。
“噓!噓!”安嬤嬤急忙低聲音,示意明朗小聲,“聽我說,姑娘,聽我說。你是來做沖喜娘子的,這是你必須做的事,旁人無法替代。”
明朗想搖頭,安嬤嬤卻扶著的胳膊,暗力了,微不可察的搖搖頭,眼中帶著懇求。
明朗一院中眾人,眾人全都張而凝重的看著。
明朗對沖喜娘子事項并不了解,但顯而易見,眼下并無其他選擇。再多說,不過是安嬤嬤為難而已。
明朗安靜了。
“你真的會來看我嗎?”明朗輕聲問。
“會!會!”安嬤嬤松了口氣,道:“這是夫人,法師還有大夫們都許可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姑娘莫怕,院里有人候著,有什麼事便盡管他們。莫怕啊。”
明朗抿著,深吸一口氣,抱住安嬤嬤,在脖子上蹭了蹭,仿佛汲取了些許勇氣,而后松開安嬤嬤,忍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過門檻,踏進房中。
“姑娘乖乖的啊。”安嬤嬤揮揮手,示意進去吧,別看了。
明朗甫一,門口兩個侍便從外關上房門,房門閉合,發出一聲輕響。門外眾人影消失,旋即腳步聲陣陣,紛紛離去。
片刻后,天地一片靜謐,萬籟俱寂。
明朗意識到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站在門口,匆匆回頭一瞥,只見這房十分空曠,一眼之,從這頭到那頭,一覽無。
那盡頭靠墻壁,置有一大床,床幔重重,其中躺臥一修長影,朦朦朧朧,一不。
慌剎那涌上心頭,明朗回頭,猛拍房門。
“姑娘,何事?”
門外立刻傳來回應。那是陌生侍的聲音。
“……”明朗忍住淚意,聲道:“我嬤嬤走了嗎?”
“夫人和嬤嬤都已離開。姑娘可是有事?”
明朗一時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方道:“無事。”
那侍頓了一頓,仿佛明白明朗心中所想,微微低了聲音:“姑娘莫怕,公子是好人……”旋即似覺得這話不妥,忙轉了口:“院中搭了帳棚,晝夜有人值,姑娘有事盡可吩咐。姑娘看看門邊,有一紅細繩,連著鈴鐺,拉一拉,外頭便能聽見。”
明朗轉頭,果真看見一紅繩,手扯了扯,便傳來清脆鈴鐺聲,叮叮當當,在這靜謐院落中十分清晰悅耳。
“這便是了。”侍道:“姑娘起的早,想必倦了,可先到榻上小睡一會兒,午食再起。”
侍離開門邊,明朗只得回到房,卻不敢往里走,過了片刻,仍忍不住,再度拍門人。
那侍又來了,仍舊是那些話。明朗得到短暫的安,卻不能堅持多久,復又人,如此反復好幾次,侍每次都及時前來,們不能在門前逗留太久,只能與明朗簡單說幾句,卻一直溫言細語,沒有任何不耐煩。
明朗在一次說話中,聽見門侍跺腳和哈氣暖手的聲音,還有逐漸猛烈的風聲。
明朗之后便沒再拍門了。
明朗轉,走向房中,卻依舊不敢走的太里,也不敢里頭看,磨蹭著走到桌前,爬上凳子,慢慢坐下來。
孤單和慌在心頭徘徊,一時不能消去,四周一片寂靜,明朗終于忍不住噎噎的哭起來。
“祖母……嬤嬤……嗚嗚嗚嗚嗚。”
算不上小哭包,但祖母從小不拘子,讓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是以時一點小事便會哭上幾聲,但哭過便忘,從不記恨積怨。后來祖母離世,離開扁州,要哭的時候太多了,便與安嬤嬤約定:一,不在人前哭;二,主仆兩個不能同時哭,一人哭時,另一人須必忍住。
如今獨自一人,這兩點都不必顧忌,明朗哭著哭著,卻漸漸困意上涌。今日確實起的早,又一番折騰。房中有一榻,上面放著鋪蓋被褥,顯是睡覺所用。然則卻離那床不遠,明朗不敢過去。
只好趴在桌上,堪堪瞇眼,小睡一會兒。
卻是做起了夢。
夢中漫天大霧,幾乎目不能視,明朗在其中,茫然四顧,正著急彷徨時,忽然濃霧徐徐消散,半空出現祖母面孔,悉的眉眼,溫凝視著明朗。
“祖母!”
明朗驚喜呼喚,追逐而去。
祖母卻搖搖頭,示意莫追。繼而朝出笑容。
明朗驀然醒來。
“祖母……”
明朗著眼睛,看看四周,明白到那是一個夢。卻一時不能回神。
已許久沒夢到過祖母了。自祖母走后,唯二兩次,都是悲傷的夢境。一次是離開扁州,踏上回京之路前夜,一次是初見明夫人被刁難,凍的大病一場,夢中祖母都在哭,老淚縱橫,哀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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