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個緣由之外,沒有別的解答。
陸喚眉梢跳了跳,一時神有些復雜晦暗。
他自然不甘心做任何人的棋子。
若是先前,他對這人尚存戒備之心,他必定會對這人的要求置之不理,且想辦法將這只一直推他的手找出來,揪出來此人到底目的為何。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人的目的對他而言,已經不再是最要的事。
對他來說,最要的事反而變了,那人是否能一直這樣,陪伴在他邊。
他已經獨自一人在風雪中走得太久了。
他固然心中一直存有疑慮,擔心所得到的一切的好不過是自己的貪念,待到善意與陪伴消逝之后,便迎來更加見的打擊。
但事到如今,這些疑慮已經敵不過他的和貪念。
不管那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不管那人是為了什麼才會來到自己邊,他都已不在乎了。他在乎的只是,這樣的陪伴能久一點、再久一點,永遠都不要消失。
他在乎的,只是那個人而已。
……
陸喚思及此,一如既往地平靜地在桌案上平攤開紙張,用筆蘸取了墨,只是,并未問出心中的任何疑慮。
畢竟,倘若他真的是一顆棋子,當一顆棋子問出下棋的人,“為何”二字時,就意味著這場棋局快要結束了。
他不會容忍這一可能的發生。
有九的可能,那人只是單純地待他好。若是這樣,他固然歡喜。
但倘若有一的可能,那人將他當做棋子,利用他,對他的好只是附屬,若是這樣……他便,將這一變上面的九。
反正,來日方長。
他心里想的,屏幕外的宿溪當然本不知道,能看見的就只是屏幕上的崽崽立在桌案前,微微垂著包子臉在沉思。那樣子跟兒園的小朋友對著眼前的1+1=?發呆沒什麼區別。
宿溪懷著期待,看他今天會給阿媽寫什麼,就見,崽崽今天在紙上寫下的不是一個問題,而是一個要求:
——“我答應你去診治老夫人,但你可否答應我一個條件。”
喲呵,宿溪一樂,還開始提條件了,崽崽膽子變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崽崽提筆,沉了一下,在紙上繼續寫下。
——“秋燕山圍獵之時,山上有棵早開的梨花樹,我在梨花樹下等你。”
崽崽再次提筆,這回停頓的時間有點長,且微微抿了抿,但似乎猶豫了一番之后,還是一鼓作氣寫下四個字。
他臉上難得褪去一貫的冰冷與淡漠,而是捎上幾分年人想要見到最重要的人的那般忐忑與希冀,耳甚至微紅。
不過他定了定神,很快便將流出的這些緒克制了下去。
——“我想見你。”
陡然看到紙上出現這四個字,讓屏幕外的宿溪頓時心驚跳。
等等,見、見面?
第28章
屏幕外的宿溪已經呆了, 這要怎麼見面?難不到時候個和崽崽同樣大小的紙片小人往他面前一送, 告訴他, 喏, 這就是你的老母親嗎?
話說這游戲有這種人功能嗎——宿溪還真的在界面到找了起來,但是,沒有,并沒有創建角的項目。
而且,那樣顯然不是崽崽要的見面。
而崽崽想要的見面, 本辦不到。
這游戲通關到100個點數, 也僅僅只是能和崽崽流罷了。
想見面?白日做夢!崽崽我看你是在為難你的老母親。
宿溪撓了撓頭,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只好盯著崽崽將那張紙條疊起來, 和以往一樣放進了小盒子里, 塞桌當中。
現在宿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只好期待崽崽記不要太好,反正距離約定的秋燕山圍獵還有兩天, 說不定到時候崽崽就忘了。再不濟, 到時候再想辦法,借口有事去不了。
這樣想著, 宿溪心里頭雖然有點撓心撓肺的, 但還是暫時先把這件事放在了腦后……
而陸喚留下這句話之后, 立在桌案前,低垂著漆黑睫沉思,一言不發, 心中也有些忐忑。
一方面,他覺得那人必定不會前來赴約,畢竟認識這麼久,那人一直相當神,連字跡都不曾留下,更是沒有留下任何蛛馬跡讓他去調查,又怎麼會突然現呢?
因此他其實并不抱太大希。
但另一方面,或許是心中盼太甚,他仍是抱著僅有的一希冀寫下了這封信。
凡事都有萬一。
他已運氣不好太久,那人出現在他生命里,是他迄今為止最好的一樁運氣。
那人便是他的那件“萬一”。那麼這一次,萬一那人也真的會來赴約呢……?
陸喚放下筆墨之后,雖然十分想知道那人答復,但仍然忍住不去看,如此過了一日。
……
翌日,他被老夫人去了一趟。
天氣好不容易放晴,朝落在積雪消融的湖面,一片波瀲滟,微風習習。
老夫人因為風的緣故在梅安苑大半個月沒出來了,現在天晴了,才在湖心亭溫酒小坐,讓府中大夫來給針灸緩解膝蓋疼痛。
陸喚到時,寧王府嫡長子陸裕安也在湖心亭,正立在老夫人邊說著些什麼。
陸喚走過去,剛好聽見,老夫人驚喜地問:“安兒,你當真有辦法請來那永安廟的神醫?你可別讓我白高興一場!我膝蓋近日以來疼得不了,這府中大夫和醫半點用沒有,看了也是白看,京城傳言那神醫很有點本事,若是他肯來,說不定我這老寒還有點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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