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等到黃介說完，才語氣輕鬆玩笑似的開口：“黃掌櫃這是何意？難不想另謀高就？既如此……”

    “小姐！不，縣主！”

    一著急，黃介竟然喚錯了稱呼。

    染也不在意，憾道：“黃掌櫃不必著急，若是真有好的去，我自然也不會阻攔。”

    “縣主！您誤會了！”

    黃介憋了半天，才終於道：“不是您剛剛說……”

    對上染含笑的眼睛，黃介發現自己誤會了，頓時鬆了口氣的同時苦笑著搖頭：“縣主恕罪，是小的魯莽了。”

    染忙起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

    嚇得黃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染將茶放到他手邊，緩緩道：“黃掌櫃不用客氣，這麽多年你都替母親守著布莊，在那樣的條件下都沒讓鋪子賠錢，足以見你對母親的忠誠。”

    黃介眼睛有些幹，忙低頭遮住：“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當不得縣主讚揚。”

    染也沒多說，坐回去平淡地問道：“黃掌櫃下一步有什麽打算？畢竟我不是母親，當初我在江南離得遠也就算了，如今回到京城，在這寸土寸金的地兒，我總不能白白浪費了一個鋪子。”

    黃介手一抖，有些不可思議又很激地看著染，一時忘了規矩。

    染也沒往心裏去，繼續道：“可是我想了許久，那個位置似乎幹什麽都不大合適。我能想到的也就胭脂水這些人家的東西，可這些份高貴的夫人小姐們平日裏也很往那邊去啊。”

    黃介抿著，似乎極力在克製什麽。

    染也不急，慢悠悠都喝茶，最後歎了口氣：“算了，既然沒什麽好主意，不然就這樣算了，能挨一天算……”

    “縣主！”

    黃介忽然站起，深深作了一揖：“縣主，不瞞您說，小的祖上本來是開當鋪的，隻是後來因為祖父得罪了人，經營不下去了，這才換了營生。若是縣主信得過小的，小的願意搭上所有家，再試一次！”

    染目的達到，但卻沒一口答應，道：“既然黃掌櫃有這份決心，我們倒可以試試，左右不過是些銀子的問題。可是，你也知道，我如今是縣主，夫君又是錦衛指揮使，當鋪這個營生，若是做不好，很容易得罪人。這樣吧，黃掌櫃回去好好想想，回頭我也琢磨一下，咱們年後再說。”

    “哎！好！小的這就回去準備！”

    黃介顯然還沒從激中平靜下來，能重舊業，如果這個當鋪真的能開起來，想必九泉之下的祖父也能瞑目了。

    待人都走後，又青不解地問：“夫人，您怎麽想起來開當鋪了？”

    染挑眉一笑：“難道你沒聽說過，要想富，開當鋪嗎？”

    又青撓撓頭：“聽是聽說過，可是夫人，您很缺銀子嗎？”

    染笑笑，沒再解釋。

    倒是不缺銀子，可是前些日子聽到傅今安隨口說了傅世坤最近的營生時，才忽然萌生的想法。

    按照現在形勢看，以後奪嫡隻會越來越激烈，最後無論是太子勝還是三皇子勝，別說報上一世的仇，就是這一世家和沈家想獨善其都很難，要想辦法把水攪渾。

    可怎麽做，現在還有些沒想好。但是如果能多賺些銀子，想必也應該會有所幫助吧。

    想到這，又問春雨：“最近馬氏那邊有信嗎？”

    春雨道：“前兒個倒是有個小丫頭跟奴婢打聽來著，奴婢就說主子忙著呢，不得空，就不問了。”

    染點頭：“嗯，又青，你去準備四千兩銀票。春雨，你去後院，就說晚上我找四嫂說話。”

    又青驚訝：“夫人，您是不是忙糊塗了，上次四夫人說那個夜明珠三千兩，您這怎麽還自己個兒往上加錢呢？”

    染：“那一千兩是請人辦事的。”

    又青更加一頭霧水了。

    馬氏這邊接到消息，興得不得了，抓著傅世坤的胳膊道：“你說會不會跟我討價，萬一討價，我該怎麽辦？”

    傅世坤想了想道：“那就先便宜一百兩，如果還嫌貴，你再降一百兩，兩千八百兩你咬定別鬆口！”

    馬氏點頭，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出一隻手：“要不，最低兩千五百兩？”

    傅世坤瞪了一眼：“你怎麽這麽沒出息！放心吧，肯定會買！”

    馬氏哦了一聲：“我這不是上次都被你埋怨怕了麽。”

    傅世坤沒理，起：“行了，我在這不方便，我去二哥那轉轉。”

    馬氏撇：“二嫂最近跟世子夫人可親近呢，聽說世子爺還給二哥謀了差事，年後就能上任了。”

    傅世坤輕哼了一聲：“你們婦人就是眼皮子淺！一個鑄印局打雜的，他一年的俸祿都抵不上你耳朵上那顆珠子，你若是也想過原來那種清貧日子，明日我就去……”

    “行行行，我隻是隨口一說而已，你怎麽還當真了！”

    馬氏催促：“好了，你快走吧，別讓二哥久等。”

    傅世坤走後，馬氏了耳朵上那顆珍珠，想起來當初安氏見了時豔羨的眼神，抿笑了。

    傅今安回來的時候，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人影，遂問守在門口的紫竹：“夫人呢？”

    紫竹回道：“回大人的話，夫人去了四夫人那裏。”

    傅今安抬腳進去，躺在榻上拿起平日常翻的書，隨意翻了兩下又扔到一旁，忽然看見旁邊還有一本書，他倒是沒見過。

    撿起來翻看兩下，上麵記載的竟都是曆史上有名的典當行。

    他興趣地挑了挑眉峰。

    這邊，馬氏熱地把染迎進屋裏，不等染開口，就道：“我也跟你四哥商量過了，知道你也是真的喜歡那顆珠子。你四哥也跟賣家商量過，這樣吧，兩千九百兩！”

    染笑著搖頭。

    馬氏一張，咬了咬：“兩千八，不能再低了！”

    染還是笑著搖頭。

    馬氏有些慌：“那你想多？”

    染出三手指。

    “三百兩？”

    馬氏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染捂著帕子笑：“二嫂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三千兩，一分不多，一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