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點。”
“再上一點。對,左手再抬高一點…可以了!別。”
徐孟洲調整好位置,將沾滿固膠的春聯固定在門上,用手輕輕平。
他回眸,看了一眼站在後指導他林雨山,笑容燦爛。
早在一周前,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悄然換上了年味濃鬱的紅喜慶裝飾。直到今天,徐孟洲才想起來上次元旦節的時候業曾送給他一袋小禮,其中就有一副春聯。
今天是除夕,他趕在晚上之前把這幅春聯好了。
今天將會是和徐孟洲互相陪伴度過的第一個除夕夜。
以後,這種日子還會有很多。林雨山忍不住彎了彎角。
一邊拿著掃把清理地上的碎紙,一邊笑瞇瞇問他:“一起去樓下Costco買點菜吧,你看看想吃什麽?”
徐孟洲想了想,很自然地從手中接過撮箕跟進了屋,關門,“吃火鍋怎麽樣?理食材不會太麻煩。我們倆做菜好像都不太練。”
“好!”
林雨山扯了張紙巾手,拿起垃圾袋,走到玄關準備換鞋,“可以了,走吧。”
徐孟洲剛準備起,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震。他拿起屏幕看一眼,臉變得嚴肅起來。
林雨山注意到他神變化,沒有多說,默默坐在換鞋凳上等著。
似乎有什麽事,徐孟洲接起電話後聲音沉了很多,而後又走去客臥說話。
繼續點開微信和姚晴發消息。幾分鍾後,男人拿著手機從客臥出來。
聽到響聲,不急不慢地問,“打完了嗎,我們走吧!”
剛要從換鞋凳上站起來,膝蓋忽然被徐孟洲按住。
男人在麵前蹲下,眸中混雜著忐忑與期待的複雜緒,“願意和我父親吃頓年夜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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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林雨山差點被臺階絆倒,好在徐孟洲及時牢牢抓住了的手。
“我在這裏,別張。”在額頭上印上一吻,男人溫地扣住手指,帶往電梯方向走。
徐孟洲前些日子提起過要帶去見徐父。隻是考慮到還沒畢業,於是便打算過段時間再去。
一路上,難免回憶起去年和徐父黃楹一起吃飯,然後不歡而散的場景。
雖然從前在的節日家宴上也會見到,可這次不一樣。的份不再是寄人籬下的客人,而是徐孟洲的朋友。
“小徐總,林小姐,”到了門口,站在門廊上的書向徐孟洲鞠躬問好。
“嗯,”徐孟洲拍了拍的肩,“進去吧。”
林雨山深呼吸幾口,整理好自己的擺,跟著徐孟洲推門進去。
映眼簾的是高檔餐廳的華麗裝潢。偌大的包間足夠容納幾十個人,眼前卻隻有一個巨大的圓桌。徐父安然坐在主位,見徐孟洲和一起進來,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不聲。
從前的年夜飯包間至五個人——徐孟洲和他的父母、黃楹,以及自己。如今卻隻剩下他們三個。
圓桌宛如一個巨大的牌桌。徐父作為規則製定者掌控著全局,適應不了這套規則的人紛紛選擇離場。
而他乖張又固執。一個人的晚餐,難免淒涼。
“父親。”徐孟洲簡單問候一聲,幫林雨山拉開椅子。
“徐叔叔過年好,”林雨山微笑得,大方問候徐父。等徐孟洲坐下以後自己再就坐。
徐父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直接無視掉,而是朝側目,微微頷了首。
林雨山有些意外,注意到徐父的鬢邊的白發比去年多了許多。
沒有多餘的寒暄。侍應生一又一的上菜,上酒水。
徐家的飯桌上,向來是安靜吃飯的那個人。林雨山按照以往那樣,一邊吃一邊認真傾聽父子二人的對話。
徐父依舊圍繞著自家企業和徐孟洲談,大多是一些企業管理方麵的問題,讓徐孟洲提看法。他並不抗拒,認真地說著自己的想法。
隻是好幾次,林雨山明顯覺到徐孟洲想和徐父提關於的事,都很不巧地被徐父找了個話頭蓋過去了。
眼看飯局快要接近尾聲,徐孟洲心下有些焦灼,再次開口:“爸……”
“徐孟洲,你先出去一下。”徐父擱下酒杯,打斷他。
而後側目看向林雨山,聲音平緩:“我有話跟你說。”
徐孟洲去了外麵的門廊等,偌大的包間裏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
林雨山第一次與這個叱吒商界多年的明商人單獨相,手心膩,強行整理好緒。
“你知道徐孟洲主放棄了徐家財產繼承權的事麽?”徐父出一煙,點上,挑著眉審視。
“知道,他跟我說過。”答。
“那你覺得,他這個決定怎麽樣?”徐父吐出一口煙,慢條斯理道:“是不是愚蠢至極?”
林雨山攥著手指,沉片刻:“…我不是他,也沒有資格評判他的決定怎麽樣。他所有決策都是他自己深思慮的結果,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嗬嗬……”
徐父忽然怔住。半晌,手指夾著煙低笑起來。
“你年紀小,倒還蠻有自知之明的。不像前麵那個,既沒長腦子,還擺布人。”
林雨山知道徐父說的那個人是黃楹。隻是他現在將自己與黃楹擺在同一個位置,莫非……
“我兒子是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他早就想和新能集團割席了。所以,關於他放棄繼承權這件事,我不認為是你挑唆的,也不覺得你有本事能夠挑唆得他。”
徐父翹起二郎,饒有興致地看,“徐孟洲跟我說他和你在一起了,一開始我還覺得意外呢。”
“後麵我又想,男人嘛,誰不年輕漂亮的,可以理解。既然他都做到這份上了,我也沒什麽話可說了。不管你們現在是玩玩兒,還是來真的,我都不會再手了。”
林雨山猛然抬頭,眼底盡是不可思議。
徐父依舊保持著上位者姿態,自以為是地判斷徐孟洲對的。可聽到他說再也不會手了,林雨山心中的驚訝還是蓋過了憤懣。
徐父手指撣了撣煙灰,“別這麽看著我。我不手,並不代表接你。我們生意人,眼裏向來隻有能夠為我們帶來利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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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隻是,我已經老了。”
徐父渾濁的眼珠蒙上一層霧,語氣沉了些,“他母親走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濃於水,哪怕他再不願意繼承我的事業,我也隻能放了他。我不希自己到了老得走不路那天,兒子還恨著我……”
“我老了,再折騰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最近這段日子我在想,我如此醉心於自己打拚下來的事業,就跟他也執著於搞研究是一樣的,位置不同罷了。”
徐父搖搖頭,自嘲一笑:“我兒子,還是像我的……”
這頓還算風平浪靜的年夜飯,以徐父的先行離開而結束。
萬家團圓的除夕之夜,他仍然要馬不停蹄去拜訪新能集團的一個重要客戶。
雖然與徐父的觀念依舊南轅北轍。可林雨山忽然覺得,他也算用行把自己的信念一以貫之了吧……
車子在道路上飛馳。徐孟洲握著方向盤,目掃過後視鏡:“父親跟你說了什麽嗎,有沒有為難你?”
“放心,沒為難我。”
林雨山靠在窗邊了疲倦的眼睛,將徐父說過的話用自己的語言翻譯了一下,再講給他聽。
“徐叔叔說,他希他的兒子能夠過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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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農曆新年,除了風平浪靜以外,還多了溫馨。
查考研筆試績那天,林雨山把鼠標給徐孟洲讓他來查。
如所料,榮落榜。不過已經不失落了,現在隻想早點畢業參加工作。
二月以來,林雨山都住在華辰公館。有了徐孟洲的陪伴,抑鬱癥病好了不。去醫院複查的時候,醫生說可以試著停藥了。
隻是同在一個屋簷下難免親昵過了頭,有幾次差點槍走火。徐孟洲隻好和約法三章,白天在一起,晚上一定要分房睡。
林雨山上不饒人,說他不喜歡了,可心裏還是安穩的。
因為,有了盼頭。
寒假過完,很快到了開學前夕。姚晴從老家回到靖州,即將開始在MT信息的實習生活。
過兩天就要搬離星源小區去公司宿舍住了,林雨山坐在床邊幫一件件收著服。
“別難過了!”姚晴一臉無辜:“實習生一周隻需要在公司待三天。其他時候,你隨我隨到!”
林雨山終於笑了。雖然不舍,也隻能默默祝願工作一切順利。
白天沒課的時候,為了保持學習氛圍,還是會選擇去學校圖書館複習行測和申論。上次新疆地勘院的麵試結果還沒出來,決定再去試試考別的地質單位。
新疆…真的太遠了。
何況現在,已經不舍得離開他了。
寫完今天的兩篇申論,林雨山將資料收進書包裏,手機QQ忽然彈出一個對話框。
好像是陌生人打招呼信息。
點進去看。
[你是我的知音,我越來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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