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梅宴因是長公主私宴，加之邀者不是王室宗親，就是公侯顯貴之家，多為識，是以并無正宴那些規矩約束。

 只是仍男分席。

 臨安長公主本是要以主位份，去前頭招待攝政王等一眾賓客，想了想，將駙馬支了過去。

 召來丫鬟問道：“沈江氏來了嗎？”

 “回長公主殿下的話，來了，不過沈江氏子沉靜，瞧著不是個會惹事的。”

 “不會惹事，不代表旁人不會生事，定襄侯夫人和安遠伯夫人今兒也來了吧？”

 “回長公主殿下，都來了。”

 “很好，定襄侯夫人與沈林氏有自一起長大的分、安遠伯夫人更不必說，想法子們湊到一起，安排好時間，讓王妃過去。”

 “是，長公主殿下。”

 “記著，人之間的事，莫前頭的男人曉得了。”

 這是不讓通知攝政王的意思。

 丫鬟快步離開，臨安長公主緩步走向后院，角噙著一抹笑。

 別的倒是不著急，反正都已經安排好了，想要先看看，能家小叔叔神魂顛倒的攝政王妃，除了容貌，還有什麼本事？

 ?后院。

 正式席面未開，桌上擺著大煎局才有的櫻桃煎、李子璇、嘉慶子、炒銀杏……以及其他茶水點心。

 眾位眷或聚在室，圍爐博古、或坐在廊下曬著日，閑話家常。

 小孩們正在院子里玩鬧。

 江佩蓉自來京城，這是頭一回出那偏院，參加這樣大的宴席，比不得沈林氏得心應手，既不愿與人流，也怕做錯惹笑話，所以盡可能躲在角落里不出聲。

 沈圓圓一雙大眼睛一時落在桌上的煎上，一時落在外頭玩鬧的孩子上，只是被娘親抱著，哪里也去不了。

 “阿娘，我們去找姐姐吧。”

 “這里是長公主府，不可以跑，仔細失了規矩，給你姐姐添麻煩。”

 沈圓圓哼哼唧唧，撅著小不高興道：“圓圓才不會給姐姐添麻煩。”

 看著手里握著的嘉慶子，那是剛來的時候，聽人說可以隨便吃，就拿了兩個，誰知遭了阿娘訓斥。

 此刻既想吃，又想留給姐姐，不停咽著口水做斗爭。

 “不知這是哪家的姐姐？瞧著倒是面生，怎的一個人坐在這里？孩子們都在院子里，可莫要拘著小小姐了。”

 有貴婦過來，看江佩蓉穿著低調卻很得，以為這是哪個新貴眷，特意上前來拜訪，“妾衛國公府家的，這廂有禮。”

 “不敢不敢。”

 江佩蓉連忙起，剛回了個禮，旁邊便有人過來。

 攔在江佩蓉前頭道：“世子夫人妝安。這不過是個登不得臺面的妾室，哪里得起世子夫人這樣大的禮？”

 “啊？”那衛國公世子夫人一陣驚訝，又瞥了眼江佩蓉，小聲道，“正妻席面怎的將妾室帶來了？這是哪家相公不懂事？”

 沈圓圓毫不怯場道：“我阿娘才不是妾室，是將軍夫人。”

 “阿娘？”世子夫人小聲嘀咕，“誰家嫡管自家母親喚‘阿娘’？好沒規矩。”

 沈圓圓小臉上多了些迷茫：阿娘不喚阿娘，該喚什麼？

 仰頭看向江佩蓉，江佩蓉瞧著這邊人越來越多，便想悄悄退出是非地。

 誰知有人站到后，擋住去路。

 即便沒有沈家給的尊榮，沈林氏仍有安遠伯家帶來的面。

 自與沈林氏好的定襄侯夫人道：“還能是哪家？京中敢公然養外室的，也沒有別家。”

 “原來這就是沈家的外室啊，當年沈將軍拋棄家與人私奔，可在京中鬧了不小的陣仗了。”

 “一把年紀還出來招搖，這是打量著沈夫人子好、好欺負是嗎？”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份？竟也敢來這種場合。”

 奚落聲四起，沈林氏且等大家說夠了，才緩緩開口：“各位貴人見笑了，我家江妹妹已經被抬了平妻，不是妾室了。”

 江佩蓉封誥命夫人那段時間，京城員正因唐家案自危，家眷們都在擔心自家的前程和命運，本沒空去管誰封了誥命。

 更何況沈家未曾大擺宴席公告，大家不知道實屬正常。

 平妻一出，滿座嘩然。

 在場眾位夫人，無不對沈家寵妾滅妻的行為表示唾棄，又有沈林氏好的姐妹暗中添柴加火，大家都對沈林氏深表同。

 看向江佩蓉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怒火。

 沈林氏滿臉溫厚道：“江妹妹，這些可都是京中顯貴人家的夫人，還不來給各位行禮？”

 江佩蓉連忙福行禮。

 似國公府這般的，立刻拂袖，高揚著下道：“別！我可不起！”

 似定襄侯府這般的，反倒做起了好人，“江妹妹初來乍到，不知道京中禮數。”

 江佩蓉正不知所措，將目看向。

 定襄侯夫人不疾不徐道：“這妾室見正妻，是該要磕頭奉茶的，今兒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江妹妹磕三個響頭，便也就罷了。”

 “旁的禮數咱們不起，這妾室磕頭，咱們還是得的。”

 大家七八舌，無不慫恿江佩蓉下跪。

 長公主的人將時間掐得剛剛好，沈雁歸剛到院外，便聽到里頭的靜，過花窗，輕易便能瞧見里頭的況，只是隔著墻，什麼也做不了。

 墻，江佩蓉被人群團團圍著，沈圓圓張開小短手，護在娘親前，聲音萌糯，卻十分勇敢，道：

 “我阿娘是誥命夫人！我姐姐是王妃！你們誰敢欺負我阿娘，我姐姐不會饒了你們的！”

 “王妃？”安遠伯夫人冷笑一聲，“我可記得太清楚了，以前兒求著，想要嫁給我哥做妾室，可這當妾室，不就是為了給家里傳宗接代生孩子麼？年紀實在太大了，比我哥院里的使婆子年紀還大，這要回來能做什麼？”

 旁邊人附和，“是啊，這麼大年紀，又不能生養，還是外室所生，試問誰會將這樣的人放在眼里？”

 “都這個時候了，我瞧著攝政王府的馬車早來了，太后娘娘的侄方才還在這里，倒是沒見王妃。”

 “聽說婚當日王爺將撂在府外晾了半個時辰，還與側妃拜了堂，次日姬妾去給側妃請安，三日歸寧，將軍府可沒見到攝政王殿下，我要是呀，也不來這宴會了。”

 “攝政王妃到——”

 眾夫人紛紛側目轉，眼神里劃過輕蔑，顯然是沒將這王妃放在眼里，只是礙于份不得不行禮。

 沈雁歸進院子的時候，臨安長公主正好坐在隔壁假山涼亭里，端起茶盞，好整以暇問邊丫鬟，道：

 “你說咱們的攝政王王妃會怎麼置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