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得很突然,上午還風和日麗,下午林語熙從手室出來,窗外的天已經暗了下去。
豆大的雨點砸到玻璃上,敲出劈裏啪啦雜的樂章。
換下手服,小崔一邊換服一邊慘兮兮地說:“我還想等會下班帶我媽去逛街呢,這下怎麽逛。”
“手機裏逛?”林語熙從儲櫃裏拿出手機,隨口給建議。
“有道理!”
林語熙看了一眼新聞,博宇和亨泰的簽約儀式已經順利完。
周晏京的照片被放在第一張,他骨相生得優越,眼窩深邃,鼻薄,從鬢角發線到下頜棱角,挑不出一缺陷。
此次代表亨泰出席簽約儀式的是長子周晟安。
兄弟倆並肩站在鏡頭裏,相似的英俊,截然不同的氣場。
周晟安還是一貫的穩重,在外不茍言笑,周晏京則要隨得多。
不知旁邊人說了什麽,鏡頭抓拍到他勾著的笑,掃過鏡頭的那雙眸子卻出疏冷的距離。
跟在林語熙麵前,完全是兩個樣子。
給廣大注的並非這場兩家公司之間的銀證合作,而是並肩而立的兄弟二人。
霖城頂級豪門周家的繼承問題,外界一直諸多猜測。
有人說長子周晟安城府深沉,從小就對弟弟多加防範,得他出走,自創博宇。
有人說二公子在華爾街蟄伏兩年養蓄銳,回國就是圖謀家業。
周家人行事作風低調,極接采訪,從不在任何場合回答這些疑問。
看慣了豪門爭權奪利,都以為周家這兩個能力卓絕的兒子得打個頭破流你死我活,沒想到會是如此和諧的局麵。
長子沉著穩健,坐鎮集團總部固守亨泰百年基業;二公子天縱奇才,開拓投行市場,打下新的浩江山。
這一守一攻,周家商業帝國可謂是牢不可破。
林語熙想起周爺爺留下的那幅親筆字。
“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也。”
盡管周晏京曾經因為不公平的對待與家裏對抗、逆反,對周啟禛和淩雅瓊,卻從未有過不敬不孝的行徑。
也從未因為父親的偏袒遷怒他的大哥。
雖然他總是一副混蛋樣子,骨子裏卻坦又灑。
小崔瞥見屏幕上放大的照片,眉弄眼:“就這一會時間都得看看你照片解相思啊。”
“正好刷到。”林語熙退出頁麵,收起手機的時候又說,“看看不行嗎?”
“行行行。”小崔說,“我老公要是這麽帥,我把他照片打印出來袁主任臉上,以後保證他說什麽我聽什麽。”
林語熙笑出聲:“我支持你。”
下班後,回家換了一條輕禮服,老劉送去慶功會現場。
天的夜晚來得好像格外早,路上天已經黑了,來得迅疾而猛烈的暴雨已經漸漸穩定,淅淅瀝瀝的中雨一直下著,在車窗上蜿蜒河。
酒店門口,周晏京立在門廊下,看著夜幕燈中細線般綿延的雨。
幻影在門廳停下,臺階下積了水,林語熙正要邁下車,兩個打著領結的門快步跑下去,躬將一張毯子墊到腳下。
林語熙的鞋子踩上去,道了聲謝。
臺階上頭,周晏京從旁邊人手裏接過一把黑傘撐起,走下來接。
穿的子設計極簡單,但在上發揮到了極致,低飽和度的水藍暈染在的真麵料上,腰收得恰恰好,玲瓏的曲線向下過渡,幾層褶皺如水麵漾開的波紋。
優雅而纖塵不染的仙氣兒。
黑傘撐到林語熙頭頂,一點雨沒沾著。
晚宴已經開場,碧麗堂皇的大廳中觥籌錯。
侍應恭敬地推開門,風帶雨,傾斜著蒸發在室溫暖酒香中。
在場都是博宇與亨泰的部人員,見周晏京牽著林語熙走進來,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人來打招呼,周晏京遊刃有餘地帶應酬了一圈,林語熙站在他旁,從容地跟人聊天、握手。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亨泰東拿著酒走向他們,滿臉堆笑地奉承:“幸會幸會。早就聽說您漂亮,今天一見,沒想到這麽,二公子的福氣真讓人羨慕。”
這種恭維的話林語熙都不往耳朵裏進,禮貌地回了句:“你好。”
正要回握對方。
周晏京不慌不忙抬起自己尊貴的手,跟他握了一下就敷衍地放下:“別羨慕。你羨慕不來。”
男人訕訕地笑了笑,又扯了兩句,看他不搭理的,就識相地走了。
“你幹嘛?”林語熙疑他突然的沒禮貌。
那是個老鬼,私生活不幹淨,周晏京不想拿那些汙糟的事髒耳朵,隨口胡說八道:“他吃炸沒洗手。”
林語熙扭頭看看四周,這晚宴上哪有炸?
楊康穿越人群匆匆走來,先頷首問候林語熙:“太太。”
接著在周晏京旁低聲匯報:“偉達銀行的裴先生和高老已經到了,正等您過去。”
周晏京點了下頭,轉頭像代不懂事的小孩一樣叮囑林語熙:“我去見兩個客人,你在這裏玩會,了自己拿東西吃。有事就人去找我。”
“知道了。”林語熙說,“我今年二十六歲。”
“是嗎。”周晏京說,“長這麽,還以為你六歲呢。”
林語熙還沒說話,他又挑眉道:“算了,還是二十六歲好,不然我得去坐牢。”
“……”
他整理了一下領帶,轉要帶著楊康離開時,又驀地想起什麽,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地叮囑:
“大哥最近失,看到我們倆如膠似漆滿心生嫉妒,保不齊會生出歹念撬我的牆角。離他遠一點,聽到沒?”
教科書式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林語熙扭頭去拿餐臺拿蛋糕,不理他了。
下班沒來得及吃東西,肚子早了,挑了點吃的東西墊肚子。
餐臺的視角很好,視線兜了一圈,沒看到程振。
低頭放盤子時,不遠有人說著話經過,約聽見提到了“周總”。
林語熙本能地抬頭,順著對方來的方向,看到了站在宴會廳西南側的周晟安。
他一黑西服,正與旁的人說話。
好巧不巧,正是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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