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樣啊！”江倩兮一臉可惜地看著。

 張樂魚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嚴肅的臉上揚起一抹笑，讓他整個人和了不，語氣親切道：“這里變了不，把你放在這兒估計你連自己家都找不回去了。”

 “你這就看不起我了，我怎麼可能連自己家的路都找不到？”江倩兮不服氣地道。

 “那一會兒吃完飯讓你開車，看你能不能回家。”張樂魚笑道。“沒問題。”江倩兮自信地仰起頭。

 顧池只是坐在邊上看著笑笑不說話，全班都知道江倩兮是個大路癡，只會走直線，總是在一個地方反復繞，經常明明到了一個地方卻找不到口，圍著目的地來回走。記得他和剛開始合租的時候，總是下了公就找不到自己住的小區，在小區附近一圈一圈地繞就是找不到門，每次都會給他打電話讓他接。他問在哪兒，就會說在一個廣告牌下面，每次他出去找，還不在一個地方固定待著，總是一邊打電話一邊繼續繞，而他只能陪著一邊繞一邊找，每次氣得他都想摔手機。

 有一次下大雨，加完班又找不到小區了，在馬路上一圈一圈地轉。他又出門找，一直找不到，雨又大，只能打了一輛出租車繞著小區附近找，結果發現就在小區后門不遠的地方。找到以后他都無語得不想講話了，也不好意思，不愿意承認自己這麼蠢，就一直在后面嘀咕：“顧池，我覺得咱們這個小區有點邪門，我這是遇到鬼打墻了。”

 他聽了這話忍不住就笑了，他一笑立刻就黏上來：“顧池、顧池，你生氣了嗎？不是說男生喜歡笨一點的生嗎？我這麼笨你喜歡嗎？”

 顧池沒好氣道：“不喜歡。”

 “不要嘛，喜歡我唄，我這麼可。到家了我給你按好不好？嗯？保證讓你舒服的。”一邊撒著一邊躲進他的懷里，手還不規矩地上下著，弄得他實在板不住臉了，只能地抓著的手道：“別鬧，在外面呢！”

 “嘿嘿，誰讓我家顧小池這麼可。”江倩兮抱著他的腰，像黏在他上一樣，跟在后面走著。他打著傘，一邊將護在懷里，一邊用臉頰蹭了蹭的頭頂，一整顆心都是的。

 后來，他每天都會算著時間去公車站牌接下班。有一次江倩兮問他每天這樣接自己煩不煩？他嗤笑著說：“煩是煩了點，但總比繞著小區一圈圈找你好。”

 在不服氣的攻擊下，他沒告訴的是，其實他沒覺得煩，每次看著從公車上跳下來，一臉笑容地撲進他懷里，抱著他久久不愿意松手的樣子，他就覺得很開心，好像每天等的就是這一刻、這一個擁抱一樣。

 顧池回過神來后，只見車子已經到了飯店門口，眾人簇擁著江倩兮走進包間，江倩兮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回頭來找顧池，揮著手以眼神示意他走快點。顧池笑了笑，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只見張樂魚遞過一支煙，示意他接著。顧池沒有拒絕，抬手接過，背過去和張樂魚一起走到酒店門口的通風，借著張樂魚手里的打火機點上煙，兩個男人就這樣站在通風口沉默地著。

 過了很久張樂魚忽然開口道：“真是一點也沒變。” “嗯，是沒變。”顧池低頭著煙。“我們都老了。”張樂魚笑。“嗯，老男人了。”顧池也笑。

 兩人相視一笑，張樂魚吐了一口煙問：“你們以后準備怎麼辦？”

 顧池沉默了半晌，迷茫道：“不知道，我也沒想好，突然的。” “是突然的。就像忽然中了大獎，都有點不敢相信了，又怎麼會想著怎麼去花？”張樂魚說。“沒錯，是這種覺。”顧池輕笑道。

 張樂魚掐滅了手里燃盡的煙：“不管怎麼樣，是件好事。” “當然是好事。”顧池輕聲道，“是天大的好事。”“嗯，好好照顧。”張樂魚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會的。”顧池輕輕點頭。

 張樂魚沒再說話，轉走進飯店。有些話他不知道怎麼說，又覺得說了多余，其實昨天他接到顧池的電話也陷了巨大的驚喜中。江倩兮也是他心里一道無法褪的風景線，哪怕現在他早已婚，可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有。

 年輕的時候，他最后悔的就是在還沒明白什麼是喜歡的時候，上了一個孩，等他明白的時候邊已經有了顧池，他連一個告白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笑著祝福他們。

 可還沒等他整理好，把這份憾忘記，又失蹤了。這樣的孩，真的像是書上寫的，是他心里的白月、朱砂痣，怎麼都去不掉。

 有時候他會拿自己和顧池比較，心總有一些不服氣，覺得自己缺的是機會，他當年要是也考去 B 城上大學，江倩兮可能會是他的朋友。可是后來他才發現，就算給他機會，給他一樣的距離，他也不可能贏過顧池。因為顧池真的是一個比他好很多倍的男人。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他上，他可能早就放棄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沒有顧池好，沒有顧池那樣長和堅持，沒有顧池那樣執著和熱。

 還沒到包間門口，兩

人就聽見里面鬧哄哄的，酒菜早就已經在從高鐵站出發的時候讓服務員起菜了，現在滿滿一桌菜沒人吃，四個人抱一團，你捧著我的臉，我拉著你的手，親親熱熱地說著這些年來大家的變化。男人也在邊上不時上幾句，江倩兮笑得臉和朵花一樣：“天哪，我還是不能接你們怎麼變化這麼大？我覺得我前幾天見你們你們才二十多歲，這一轉眼你兒子都快二十歲了啊！”

 “哈哈哈！是啊，你要是和顧池過不下去，可以來給我當媳婦，大幾歲我兒子不介意的。”

 “我可去你的吧！這話說出來要臉不？”

 “哈哈哈哈！江倩兮當你媳婦那你兒子也太可憐了，沒見顧池天天被欺負？”

 “你別胡扯，誰欺負誰啊，都是他欺負我！” “喲，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上高三那時候每天都讓顧池給你抄筆記以為我們不知道啊！” “就是，值日都是顧池幫你做的。”

 “對、對、對，當時你還和我們說是一起學習的好同學，純友誼。” “哈哈哈！太假了。”

 “都多年的老黃歷了你們還要翻出來講，那高中的時候本來就是同學嘛，我超純潔的，一心只有學習，對顧池完全沒有想法！”

 “行、行、行，你也就說給你自己聽。”

 “干嗎就說我？小你給隔壁班的數學課代表寫書被抓了還是我頂包的呢！我被老師罰做一個月的值日！”

 “哎喲，現在是黑歷史揭大會嗎？” “好了、好了，先吃飯，今天必須都來點白的！”

 一桌人坐好，各自滿上酒，舉起杯來，張樂魚站起來說：“這一杯，我們一起敬兮兮。江倩兮……再次見到你，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