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靠著椅背,舒服得閉著眼睛,回想在靈水村起早貪黑刷鍋做飯的日子,只覺得一邊是天上一邊是地下。
收拾好了,賀氏來到次間,見丈夫也換了一裳,橫躺在榻上,對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賀氏丫鬟們下去,了鞋子坐到丈夫邊,一手搭在丈夫寬闊結實的口,揶揄問:“兒子侄子都要回去當了,就你還得繼續在家憋一年多,不是滋味吧?”
蕭守義:“他們是孫子,我是兒子,為父守孝三年,天經地義。”
賀氏:“可是武不用丁憂啊,看皇上今日的態度,本就沒疑咱們家,三月里你就不該讓老二上什麼非要丁憂的折子,敢他多守半年里子面子都有了,你這一耽誤,拿一年多的俸祿呢,回頭也不如兒子侄子在軍營里更有威,哦,還有孫典,你不丁憂的話,南營副指揮使哪里得到他。”
蕭守義嘆氣:“你看你,爹才走一年,你又說這讓兩房生分的話了。今日皇上信任咱們,正是因為去年老二主將兵權了出去,先有因才有的果,那會兒不,皇上遲早會猜疑咱們,到時候人頭可能都不保,哪來的南營副指揮使?”
賀氏想了想,繞過彎來了,聊起興平帝來:“皇上那樣,我瞧著怎麼……”
蕭守義一把捂住媳婦的。
賀氏險些被他捂死,好不容易開丈夫的手,瞅瞅外面,瞪著丈夫道:“至于嗎,躲屋里跟你說點悄悄話都不行?”
蕭守義面沉如水:“這種掉腦袋的話,跟我也不能說,敢去外面嚷嚷,哪怕是邊的丫鬟,你都等著抄家滅族吧!”
賀氏:“我才沒那麼傻。”
蕭守義笑了下。
傻不傻的,他跟媳婦都是有福之人,上有睿智無雙的老爺子,下有文武雙全的晚輩,不管外面形勢如何變化,夫妻倆繼續待家里給老爺子服喪就好。
——
臘月十一,天才蒙蒙亮,蕭縝再次出現在了乾元殿外,與文武百等候上朝。
蕭家跟城的文們一直都沒什麼走,平時見面最多點點頭,所以蕭縝直接走到了武這邊。
魯恭、齊恒、范釗、羅霄、趙瑾都在,還多了一個正式升為南營副都指揮的孫典。
一共四個正一品武,以前是老爺子、馮籍、魯恭三位國公爺按照年紀排的,如今老爺子走了馮籍遠在北邊,魯恭就了唯一一位國公。
魯恭肯定要排在武首位,蕭縝沒來前,范釗占了第二,把雖然年紀大職也相當但總戰功不如他的齊恒到了后面。
蕭縝一來,魯恭朝范釗使個眼。
范釗瞪了回去,蕭縝這兩年是很風,可他陪著皇上抵烏國鐵騎時蕭縝還在家里種地,現在大家都是侯爺都是一品,蕭縝還比他小幾歲,憑什麼站他前面?
范釗不肯,齊恒主退后一步,將第三的位置讓給蕭縝。他的開國戰功便不如蕭縝,去年帶著幾萬兵馬東奔西跑了,跟老爺子佟穗沒法比,同樣也比不上伐烏鎮遼有功的蕭縝。再加上東為尊,蕭縝領東營,本就比他這個西營都指揮要高。
蕭縝謙讓了一下,見齊恒堅持,他也就站了過去,接的太快,顯得他剛剛的謙讓就有點假。
齊恒:“……”
范釗很滿意,蕭縝若真因為年紀讓齊恒站在前面,豈不顯得他這個沒讓的不懂禮數?
武將武將,只看軍功,不看輩分!
“一年沒見,我還真是想你啊,怎麼樣,晚上一起下館子去?”范釗笑著拍了拍蕭縝的肩膀。
蕭縝:“侯爺的意我心領了,只是年前我還不想飲酒。”
畢竟才除服,范釗理解:“行,那就年后再喝。”
不久,興平帝來了,拄著拐杖坐到龍椅上。
瞧見站在范釗后的蕭縝,興平帝掃眼范釗,移開視線,開始議事。
這一年大裕各地風調雨順,也無戰事,隨著遼州、合州、荊州一批員世家出之前的貪產,大裕收上來的田賦比前年又多了幾,只有涼州、青州一帶仍然存在奉違的地方員,百姓的冤案訴訟也遠高其他幾州。
另有一項,便是朝廷招募新軍,在民間引發了一些怨言。
東西兩營加起來,新軍人數就高達二十六萬,距離興平二年的招兵才過去兩年而已。
招兵是羅霄的差事,他出列道:“臣辦事不力,還請皇上責罰。”
興平帝:“與你無關,連年戰百姓民不聊生,各家青壯都不足,朝廷還要那些青壯充軍,百姓們肯定心中有怨,之前傷亡兵的恤與新兵的軍餉可都如實發放了?”
兵部、戶部兩位尚書再出列匯報,各地員知道皇上痛恨貪,大多數都不敢暗中克扣。
興平帝:“凡敢克扣軍餉恤者,無論數額多,只要查出,一律死刑。”
——
散朝之后,蕭縝與羅霄一起騎馬出了城,并肩前往東營。
興平帝南征前朝時,羅霄、范釗、馮籍始終跟著興平帝,與蕭家有來往,去年伐梁一役,羅霄跟老爺子佟穗倒是了,與蕭縝依舊生疏。
羅霄:“前兩日蕭老一年忌日,我本該過去祭奠的,奈何軍務纏,未能騰出時間。”
蕭縝:“侯爺還記著老爺子,蕭某已然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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