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是好，萬不可因噎廢食，錯過這絕佳戰機。”

第224章

八月二十八這晚，蕭縝、陳大軍了。

隔了約兩百六十里地，步兵急行也要走上三四日，騎兵晝伏夜出，月底這晚亥時就到了禿頭山南側十里地外。以免大軍跑過頭，馬蹄振引起敵軍主力的警覺，報完信兒又折回來的兩個哨兵以及留在原地探查的另一個蕭家兵已在這里等候多時。

大軍停下休整，陳帶著眾將來跟蕭縝等人議事。

蕭縝：“這里開始我軍只能棄馬步行了，寅時出發，趕在天亮前手，敵軍尚在酣睡，本來不及上馬。”

陳長子陳智質疑道：“棄馬而行，萬一走到一半敵軍發現我們，騎馬沖殺出來，我軍豈不是只能等著被砍？”

蕭縝：“大公子說的是，所以我提議，留一萬騎兵分守在此山東南、西南兩側，一旦發現敵，這一萬騎兵便故作聲勢驅趕戰馬沖殺過去，敵軍以為我大軍早有埋伏，只能繼續往北逃竄。”

陳智：“這一萬人如何安排？”

蕭延猛地將手里的石子扔到地上，瞪著他道：“你什麼意思？怕死你們遼州軍干脆全留外面，我們南營五萬兵也完全夠用！哦，等我們快打完了會喊你們的，免得了你們的戰功。”

陳智并不生氣，只是盯著蕭縝。

蕭縝看向陳，笑笑，道：“半年了，今晚我只想剿滅里面的烏國主力，無意與將軍起斗。將軍信我，便由你調一萬騎兵在外鎮守，大軍同時進山，戰功仍按你六我四算。將軍若對我的夜襲之計存疑，那將軍只管帶七萬大軍在外等候，若我功，會分將軍一戰功，若我們南營的兄弟寡不敵眾讓敵軍逃了出來，將軍大可帶兵圍繳，回頭去皇上那里請個頭功。”

他說得客氣，可眾人都能聽出他話里的冷嘲熱諷。

陳雖然很想白撿便宜，可此戰將決定伐烏的勝敗，真讓蕭縝自己去，就算蕭縝勝了，南營的五萬將士也得死傷過半，蕭縝搭進去那麼兵，最多為了銀子分他一戰功，絕不可能再在皇上那里為他言。

都到這個份上了，夜襲的勝算又那麼大，陳豈會得罪蕭縝？

蕭縝立功回京，對他們父子才更有利。

“賢侄說笑了，你我什麼分，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南營的兄弟們孤犯險，這樣，就按照你說的，我派一萬騎兵分守東南、西南，剩下的十一萬大軍繼續依計行事。”

蕭延嗤道：“您說話管用嗎，要不要再問問你家大公子的意思？”

陳智怒目，蕭縝偏頭呵斥道：“不得對將軍與大公子無禮。”

蕭延扭頭，一臉不服。

留守的騎兵分配好了，眾將士原地躺下養蓄銳。

寅時一到，眾指揮使分別帶兵朝禿頭山潛伏而去。

一共三個山口，陳家兄弟選擇了最大的那個，他們率領五萬步兵進山，留三千弓箭手守門，另有五千多人，也就是喬長順掌管的衛所，陳好心地撥給了蕭縝，名為蕭縝增兵，實則是怕喬長順看破遼州軍旁觀蕭家軍消耗敵軍主力的計劃。

蕭家這邊，算喬長順在的十個指揮使分兩路進山了，山口同樣都安排了弓箭手。

蕭縝、陳作為主將留在了山外，與陳的五千騎兵守在禿頭山東南方向的一高地觀戰。

此時此刻，蕭縝邊只有一個親兵。

陳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片漸漸被夜淹沒的步兵，再看看坐在地上姿態從容的蕭縝，笑著搖了下頭。自家老大聰明是聰明，就是太謹慎了，一個將軍謹慎過頭就會瞻前顧后畏手畏腳，怕這個怕那個，如何打仗？

他盤坐到蕭縝邊，閑聊道：“賢侄年有為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千戶，哪像你，都封侯了。”

蕭縝：“運氣而已，沒有皇上發兵，我們祖孫說不定早被各路反王給滅了。”

陳：“那不能，要滅也是你們滅反王，勢力一大，說不定也能占地稱王。”

蕭縝：“將軍未免太高看我們了，我們占七縣的時候，趙總兵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真打起來，我們那四萬烏合之眾本不是趙總兵的對手。”

陳恍然大悟：“原來你們不稱王，是因為忌憚趙良臣？”

蕭縝淡笑：“不，我們蕭家從來都沒有稱王的野心，所圖只是安立命。”

陳就覺得蕭縝那笑容像極了的公狐貍，爪子下面按著一只兔子，再笑著告訴別人他不吃。

有野心好啊，有野心才不會對韓宗平愚忠，有野心才會想著漁翁得利，才會設法將水攪得更渾。

十里地，步兵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山口，蕭縝點燃一炷香，坐了一會兒就躺到了草地上，雙手墊在腦后。

陳到底是長輩，不好學年輕人的瀟灑，繼續端坐著。

一炷香燃完了，蕭縝又點燃一炷。

陳：“今晚有風，香燃得會快一些。”

蕭縝：“三燃完，他們肯定進山了。”

陳見他目不轉睛地遙夜空，繼續扯起話題：“在想什麼？”

蕭縝：“麥穗。”

陳：“麥穗？”

蕭縝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陳坐累了，站起來走走，走累了，再坐到蕭縝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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