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安頓下來，整座古村再度恢複靜寂。

左右已經睡著了，薄暖拿了條小薄被幫蓋好，然後睜著眼發呆。

床不夠大，加了個小姑娘便睡不下那麽多人，左殿把門窗關好，轉進來，又往床上看了眼，低聲說：“別怕，老公在這守著你們。”

他拿了張折疊椅撐在床下，然後大咧咧地坐了上去。

看著他無安放的長，薄暖側著子喚他：“大左，剛才那姑娘，真的瘋了嗎？”

“......”左殿眼底似有晦暗，停了兩秒，角上揚，若無其事地說，“或許吧。”

薄暖頓了頓，沒再繼續問。

注意到不對勁的狀態，左殿抿，蜷著，雙肘撐在膝蓋上，傾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這村子以前太偏，許多男的找不著媳婦，聽說都是從外地買來的，可能其中總有些不樂意的，這事咱們管不了，嗯？”

“......”薄暖抬眼，說了個恐怖的猜測，“那有沒有被拐騙來的。”

“......”

沉默。

左殿下，幹脆把抱下床，讓坐到自己上：“剛才那的有兩個孩子了，其中一個下午還跟小鬼在一起玩呢，可能真是腦子有問題。”

“......”薄暖始終忘不掉那個眼神，把腦袋倚在左殿肩上，“我害怕。”

“你怕是應該的，”頓了兩秒，左殿冷不丁冒了句，“長這麽好看，還這麽傻，幸好遇到的是我。”

“......”

薄暖被他逗笑了，忍不住手在他臉上掐了把：“真不要臉。”

見笑了，也沒再想剛才的事，左殿角勾了下，又幫調整了下姿勢，讓能夠舒服地窩在自己懷裏。

男人因為剛才在外麵站了會，上沾染了些水與月季的味道，薄暖抬頭在他下上親了親，又閉上眼安心地睡了。

左殿低眼瞥，等睡著，才抬頭看著窗外的夜，瞳底的晦暗與冷戾也慢慢浮了出來。

-

翌日，一群人沒在這裏多待，收拾完東西便啟程離開。

車子行到半道，山間起了大霧，司機開得很慢。

左右一直沒什麽神，薄暖額頭，也沒有發燒。

車子駛出盤山公路，終於看見城市的高樓，小姑娘趴在窗邊看了看：“嫂嫂，我們安全了嗎？”

“......”這話讓薄暖愣了愣，拉著小姑娘的手問，“怎麽了？”

左右低下腦袋，模樣也與往常不大一樣。

過了片刻，怯生生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紙條：“這是昨天文文塞給我的，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給你們。”

左殿將視線從手機上收回，不鹹不淡地提：“拿來。”

小姑娘將紙條遞給他，左殿打開，薄暖湊過去看。

紙條上是一串號碼，還有一個名字：【蔣蘇珊】。

不管是數字，還是名字，字跡都工整漂亮。

顯然是過教育的。

薄暖抬頭：“什麽意思？”

不知道在想什麽，左殿把紙條收了起來，又塞進自己口袋，淡聲道：“沒事，小孩子鬧著玩呢吧。”

“......”薄暖盯著他看，“我打一下試試。”

左殿了，跟的視線撞上。

他表古怪，薄暖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麽，又不願意告訴自己。

前排的攝影師歎氣：“夫人，這事咱真管不了，他們這不隻是路遠跑不出來，跑出來人也得給送回去。”

“......”薄暖愣住，“什麽意思？”

攝影師看了眼左殿，沒敢說。

車裏氣氛有些凝固。

薄暖的思緒逐漸清晰，仰頭看著麵冷的男人，平靜地提道：“如果這個紙條是昨晚上那姑娘想辦法塞給右右的，那就不是瘋子，這電話有可能是自己家人的，沒有讓我們報警，而是讓我們給家人報信......”

“薄暖，”見都已經明白了，左殿打斷的話，捺著脾氣哄，“我會讓人給這個號碼打電話，至於家人選擇怎麽做，咱們不管，行不？”

這確實是沒辦法的辦法。

這裏雖然是個小村落，卻在這塊土地上盤亙了快千年之久，其中人錯綜複雜，地理環境也不夠好，一個錯誤的判斷，便會萬劫不複。

薄暖點頭。

左殿鬆了口氣。

沉默了會，薄暖勾了下他的手指，輕聲問：“大左，你是不是昨天就發現了。”

“嗯，”左殿沒瞞，“怕嚇著你，沒敢說。”

薄暖：“你怎麽發現的？”

“那的我看了一眼，耳後麵有個花朵的紋，”左殿低聲說，“是櫻花，寧市的市花。”

其他不說，就那個紋，足以證明那姑娘不是這村子裏的人。

說到這，他頓了下，又補了句：“我猜，應該是從小鬼那裏聽出了寧市的口音。”

這個推測算是合理。

薄暖點點頭。

“別想了，”左殿垂眼看，語調沉緩，“家人若是在乎，會拚了命來救，若是不在乎，就算回去了，日子也未必能好過。”

這個道理薄暖明白。

抿抿，溫聲問：“要是我被拐走......”

“你閉！”一聽到這個設想，左殿腦殼都大了，“咱能別什麽事都往自己上想不？”

“......”

那就是好奇嘛。

薄暖頓了片刻：“又生了兩個孩子，你還會來救我嗎？”

“......”左殿直接被氣懵了，“小李，前麵掉頭，去燕湖神病院。”

“......”

薄暖忍不住哼了聲：“所以，你會把我當神病關起來。”

“......”左殿咬牙，“快點，十分鍾能到不？”

司機：“......”

左右聽完了全程，脆生生地接話：“嫂嫂，你放心，我哥不救，我會拚了命去救你。”

“......”薄暖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過來嫂嫂抱下。”

左殿額角直跳：“你救個屁，有老子在，就沒有這種可能！”

車子已經駛市中心，薄暖對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模糊帶發呆，過了好半晌，才喃聲輕語：“我要是走到這一步，就不會向外求救了。”

沒有那麽勇敢。

也堅持不了那麽多年。

聽到這話，左殿是真的惱了，他的火都不住，拽著的手腕麵向自己。

攝影師立刻轉頭看著前方，當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

左右也覺況不對勁，低頭老實地玩玩。

男人漆黑眸子結了厚厚的冰，嗓音沒有任何起伏：“你再給老子重複一遍。”

“......”薄暖頓了頓，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眨眨眼，聲調地撒，“老公，我看上了兩條新子，你幫我買。”

“......”

“還有雙要定製的手工高跟鞋，”薄暖抬頭看他，“那設計師太大牌了，隻能走你的關係，你幫我定。”

“......”

左殿一肚子火就這樣被窩了回去。

什麽設計師能大牌過？

分明就是想用這招把剛才那事混過去。

雖然，但是。

他也有被哄到啦。

頓了須臾，左殿瞥，涼涼問：“多久要？”

“......”見他一臉傲，薄暖有點想笑，好脾氣地說，“依我老公的能力，一個月一定能拿到手。”

左殿角扯了點弧度，又立刻了回去，恢複冷淡。

“一個月是吧，”男人眼神睥睨，嗓音寡淡，“我盡力吧。”

“......”

這個狗貨。

越來越拿勁了。

薄暖暗暗腹誹了兩句。

“什麽子啊，”須臾，左殿又涼涼地問，“還至於找我給你買。”

薄暖忍了忍，溫和地答：“你眼好，再幫我參考一下。”

左殿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控製不住地上揚。

“......”頓了下，想著送佛送到西，哄人哄到底，薄暖又補了句，“畢竟，我沒你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