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酒,天完全暗了下來。
不過今夜天幕晴朗,烏云盡散,一明月懸于九天。
目是千山覆雪,明月薄霜,不由讓虞安歌想到那個人。
商清晏的酒量淺薄,一杯就倒,兩杯就不省人事了,也不知在這除夕之夜,有沒有貪杯。
虞安歌晃著碗中酒,敬了一下月亮,而后一飲而盡。
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小荷包里裝著一個小牙齒,虞安歌拿著小牙齒在明月前晃了晃,輕笑出聲。
臨行前,商清晏其實給準備了許多東西,從平安符到鞋,應有盡有。
可虞安歌出征,只帶了這顆小牙齒出來,閑來無事便看一眼,也算是在這腥風雨的邊關,有個心靈安。
一夢南柯,從前的事都想起來了。
小時候的商清晏,可比現在的商清晏倔得多,打掉了商清晏一顆門牙,商清晏真就能賭氣好幾天不搭理。
也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麼?
...
遠在南川的商清晏抬起手腕,借著燈看手腕上的佛珠。
江南的雪又又薄,落在地上就化了,不過今天天氣好,天上懸著一明月,散落淡淡月華。
他默默算著時間,虞安歌現在大概在碧玉城守城。
可惜路途遙遠,就算他收到虞安歌的來信,也是許久之前發生的事了。
商清晏細細挲著佛珠,心中的思念幾乎要滿溢出來。
小狐貍這個時候冒出頭來,從地上一躍而上,跳到了商清晏的膝蓋上,腦袋還在他懷里拱了拱。
看到商清晏手腕上的佛珠,小狐貍也出爪子,想要去拉兩下玩兒。
商清晏將佛珠一收,落袖中,著小白狐順的發道:“小乖乖,這可不是給你玩兒的。”
從前不知道這串佛珠的來歷也就罷了,后來知道了,他更是萬分小心對待。
商清晏看著圓月,心里默道,再等等,等盛京炸開消息,他就能起事前往邊關了。
竹影推門進來道:“主子,服準備好了。”
商清晏頷首道:“送過來,讓我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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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城中,同樣熱鬧非凡,各張燈結彩。
哪怕邊關危急,也并不能影響盛京的歌舞升平。
除夕宴上,商漸璞高坐龍椅,與百同樂。
辛太傅稱病未能出席,商漸璞甚是憾,關切幾句,又賜下珍饈,命人快馬加鞭送去辛府,以示恩寵。
宴飲進行到了一半,司天監的監正忽然臉蒼白跑來,卻又看到殿中文武百,言又止,只呈上一個折子。
正國宴,原本商漸璞是不用再看折子的,但監正的反應實在讓人起疑,商漸璞便命人折子取來,看了看。
誰知,這一看不要,商漸璞臉大變,再無心思進行國宴,匆匆離席,只召見了司天監監正,便讓百散了。
百
心有疑,離開時都議論紛紛。
唯有昭宜大長公主,面平靜,施施然離開。
后面兩天,司天監傳出消息,給百解答了疑問。
除夕那晚,司天監監正夜觀星象,發現紫微星暗淡。
紫微星乃是帝星,倘若紫微星暗淡,便是意指帝位只怕要不穩了。
商漸璞對此星象甚是焦慮難安,當即下令大赦天下。
除此之外,商漸璞還親至辛府,探辛太傅的“病”。
商漸璞坐在屋中,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藥味兒,看向纏綿病榻的辛太傅滿眼懇切:“太傅救我!”
這還是商漸璞登基以來,第一次在辛太傅面前自稱“我”。
“救”這個字,就更加沉重了。
剎那間,辛太傅心頭仿佛被針扎了一樣,冒出細細的疼。
辛太傅撐起神道:“圣上何出此言?”
旁人都道辛太傅臥病在床,他也的確是真真切切病了。
他本就年事已高,之前一心為商漸璞勞朝政,猛然被勸回家修養,像是吊著他的那繩子忽然松了下去。
又逢天寒,他大病一場,如今稍稍見好,商漸璞便“求”過來了。
商漸璞將除夕夜,司天監所觀星象說了出來,臉上著著急。
辛太傅一聽,就知道時間到了。
商清晏起事的時間到了。
商漸璞道:“朕原想減免賦稅徭役,奈何國庫空虛,邊關有戰,實在不能如此,便只下令大赦天下。”
辛太傅道:“圣上做得對。”
商漸璞依然有些六神無主:“這似乎不夠,朕要不要效仿父皇,發一封罪己詔?朕記得,父皇在時,曾現熒守心,父皇便發了罪己詔。”
辛太傅頷首:“可。”
商漸璞道:“還有嗎?朕還能做什麼嗎?如何能破了這星象?”
辛太傅看著商漸璞著急的神,在心里嘆口氣。
終歸是年紀小,不經事。
一個小小的星象之說,都令他坐立難安。
不過轉念想想,這星象或許意指商清晏,或者說這星象本就是商清晏搞出來的,就不難理解商漸璞此時的焦急了。
商漸璞越想越慌:“太傅!朕該怎麼做是好?朕能不能...”
辛太傅沉默良久。
倘若他還在朝中,或許會盡心盡力解商漸璞此時之憂,甚至會想辦法勸商清晏,令其莫要著急手足相殘。
可前段時間,他不得不稱病,放下朝政回府修養,此時又怎能毫無芥“救”他。
且平心而論,就算他想救,以商清晏這來勢洶洶的架勢,也救不了啊。
辛太傅抬頭看著商漸璞。
整個年紀的年,真是一天一個樣。
這才多久沒見,辛太傅便覺得他陌生起來。
之前跟在他后,略微叛逆的年,一去不復返了。
辛太傅輕咳兩聲道:“圣上既然下了決定,又何必再來問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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