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紀桓說,“要先去學校接一下許阿姨和你弟弟。”
紀珍棠點著頭問:“為什麼突然說要一起吃飯?”
紀桓笑了:“家里人一起聚聚不行?”
哦了聲:“當然可以啊,我還以為是有什麼好事。”畢竟這種家庭聚餐對來說好難得。
“買新房了。”果然有喜事。
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問:“在哪里?”
“坊山那邊的別墅。”
“那你們會搬過去嗎?”
紀桓想了想:“也不一定,先放著吧,還是這邊學區房方便小孩上學。”
紀珍棠高興地“嗯”了一聲,在車駛往學校的路上,慢慢地沉默下來,想了許多事。
有一次閑聊,林瑰雪問有幾套房,紀珍棠很吃驚這個問法,說:“我哪有能力買房?你也太看得起我。”
林瑰雪也驚訝:“你爸不是好幾套,沒有寫你名字的啊。”
紀珍棠呆呆地說:“爸爸的房也是爸爸努力的嘛,又不是我的。”
林瑰雪恍然:“哦,你還有個弟弟是吧。”
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沒將這個話題聊得太深,彼此心知肚明地止了話匣子。
紀珍棠是主張要靠自己的努力的人,但是在這頭腦清醒的主張背后,究其本是因為得不到。因為得不到,所以要拼命釋懷,不是所有的家長都該無條件地給孩子饋贈。
什麼都要爸爸爸爸,豈不是就了啃老族?
心里想著,暗暗點頭認同。
很快知道,今天的喜事不止一樁。
紀桓在火鍋店里定了間包廂,為給他的兒子紀丞過生日。
紀丞今年小升初,在一個非常暴躁尖銳的年紀,加上男孩子向來被父母慣得多,到哪里都一副霸王做派,紀桓依了他吃火鍋,還要不應景地請了個舞蹈演員來包間跳舞,跳一半被紀丞趕出去了,他不留面地說難看得要老命。
舞蹈演員走了,接下來就是幾個人相對安靜地在吃火鍋。
紀桓說起工作,要出差:“這兩天安排倉庫在備貨了。”
許薔問:“這次到哪里。”
“先去斯里蘭卡,然后到肯尼亞,非洲那邊。”
許薔笑說:“業務范圍都這麼廣了?”
紀桓看著紀珍棠說:“托我姑娘的福,人家介紹的客戶。”
許薔笑意更深:“這麼厲害呀小棠,班里同學人脈蠻多的是伐。”
被點到的孩愣了愣,快速嚼碎里的菠菜,抬起頭干干一笑:“……對。”
紀桓又語重心長地對說:“你要是以后不干珠寶這行,畢了業到爸爸公司,給你安排個清閑的事做做也行,不要太焦慮,啊。”
紀珍棠點頭:“好。”
一點點關懷,聽起來令人容,卻又有那麼幾分浮于表面。像是一種謝的態度,為了回饋那句顯得刻意的“托我姑娘的福”。
因為托了姑娘的福,他有了目標客戶,所以當無路可退的時候,他也會為預留一個位置。
人跟人的維系向來要靠換,這沒有什麼不妥,但是利益換的對象是爸爸時,紀珍棠覺得有點別扭。
雖然沒有被過,但讀過書,看過電影,千千萬萬故事里演繹的核,是不講道理的偏袒,而不是付出一分要收回一分,收回一分時,又時時想著應當想方設法歸還。
準備撈起勺里的腦花,被紀丞搶先一步。他大喊:“了!”
……明明是點的,可恥!
紀珍棠的手愣在空中,紀桓幫兒子接了下勺,擱一邊說:“才出鍋的你急什麼?慢點吃別燙著。”
算了,壽星為大。
撇了撇,無可奈何,繼續嚼著菠菜。
“好吃吧?”許薔蠻客氣地問。
紀珍棠笑的:“好吃!”
真相與本質,很殘酷的兩個詞。是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改變的東西。
此時此刻,的親子關系如同華服下的枯骨,用錦緞掩著沉沉死氣。
人不是靠討好就能獲得的,患得患失的和做噩夢的蘇云梨有多大的區別呢?
也不知道一個人要花多時間去接父母真的不自己這件事。
可能幾天,可能一輩子。
-
鐘逾白休息這天,在鐘公館看電影。
地下一層,昏暗的影院。
丁迦陵坐在旁邊,鐘逾白是請他來做客,他倒好,勞碌得沒完。
鐘逾白一閑散裝束,沒做表時,面容微微冷峻,著前面的大屏,手里端杯花茶,玻璃杯里氤氳出裊裊熱汽,他從泛著清香的煙霧里看向屏幕上的英文版本影片名:Howl's Moving Castle.
(哈爾的移城堡)
“你看,是這個男孩子嗎?”丁迦陵查找到什麼,把平板遞過來給他看一眼。
鐘逾白淡淡一瞥,看到照片里一個男生的日常照,眼睛不大,個子高。
丁迦陵接著介紹說:“趙家的大公子,趙斯齊,現在還在上學。一年前注冊了他的個人的珠寶商標Serein,今年剛準備上市,泊洋投了一部分資金,有上市之后繼續注資的計劃。”
鐘逾白聽完,安靜了一會兒,有幾分不可思議地問一句:“我投的?”
籃子太多的后果,忘了自己在哪兒還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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