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剛和室友合力清掃過一個多月沒人住的寢室,此刻癱在床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發出細微的一句敷衍:“不舍得我唄。”
程穎還要說話,顧平蕪的手機震響了。
手指發地抓起來看了眼,池以藍。
顧平蕪出去的時候穿得很單薄,大約是忘記穿外套。
那件黑絨外套就搭在書桌一側的椅背上,程穎怕著涼,準備下樓給送過去,拿起來的時候下意識找了下logo,是令人咋舌的牌子。
若有所思搖了搖頭,拿著服下樓去,走到一樓大廳,便緩緩站住腳。
隔著玻璃門,看到一輛深海藍的跑車,池以藍扶著車門站著,微微低頭和顧平蕪說話。
程穎沉默地將視線從那輛跑車上收回,又慢慢垂眸看向手裏這件黑絨外套,上麵綴滿閃爍的彩鑽,硌著掌心,卻已覺不到痛。
顧平蕪出來的匆忙,一出門才覺得秋天的風有些涼,無意識地抱著雙臂,打量池以藍的新車。
深海藍的阿斯頓馬丁,漂亮極了。
“好看的。”真實地評價,“比你原來那輛年輕些,男孩子不就是得開超跑。”
見池以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垂下眼,放低聲音說:“費靜琳,是你……”
“不用在意。”池以藍很平淡地說,“不會再出現了。”
池以藍不打算和細說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從周揚那裏拿到名單後,便得知費靜琳憑叔叔的關係才能進訂婚典禮。而叔叔做的公司還依仗池家的投資,他隻需找人對其簡單地闡明利弊,對方自然知道該如何讓他滿意。
顧平蕪與他無聲對視片刻,笑了一下,果然沒有再提那個名字。
他問:“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吧。”顧平蕪怔了怔,才意識到他是來接的,提醒道,“明天上午有課。”
從武定路開到S大說得半個鍾頭,要趕上早課,那得幾點起床?
顧平蕪猶豫了一會兒,見池以藍一副不為所的樣子,隻好跟著上車。
路上才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道:“外套和教材都沒拿。”
“教材我有。服今天買。”池以藍永遠氣定神閑。
一切都比想象中匆忙,卻也比想象中更自然。顧平蕪偏頭看看池以藍平靜的側臉,心裏忽然有了底氣似的,微笑著“嗯”一聲。
到商場已經是中午,兩人都著肚子,就去隨便吃了頓shakeshack。
顧平蕪一直覺得漢堡的味道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也可能是因為從小盧湘就對在飲食上有諸多約束,幾乎沒讓吃過快餐。
的漢堡隻咬了兩口,就吃不下,放在一邊。
可樂是不喝的,快餐店又隻提供冰水,所以全程都沒吃什麽東西。
池以藍吃東西既沒有忌口也沒有架子,吃什麽都顯得很香。不挑食,好養活,吃嘛嘛香,哪裏能看出來這是個世家爺。
顧平蕪坐在鬧哄哄的快餐店裏,欣賞了一會兒他的吃相,不妨他吃完了抬頭看過來,沉默了一會兒,問:“吃不慣?”
“嗯。”顧平蕪坦坦地抱著肩道,“我喜歡吃麵食,吃飯的話也得有湯。”
池以藍又靜了片刻,把剩的那半個漢堡拿過去開始吃,沒說什麽。
過了會兒兩人從shakeshack出去,池以藍帶上電梯到七樓,兩人站在店麵導引那裏,看著琳瑯滿目的餐廳名字,都是一頭霧水。
“江邊城外……是什麽?”顧平蕪奇道。
池以藍拿手機出來百度了一下,回答:“烤魚。”
顧平蕪於是把這家pass掉。
如是幾回,顧平蕪終於指著一家菩薩蠻的店道:“這個肯定是南方菜。”
池以藍本來一直麵無表,嚴肅的樣子,聞言挑了下眉,兩人又開始找那家菩薩蠻的店麵。
幾分鍾後,顧平蕪終於在菩薩蠻點到習慣的淮菜、本幫菜、杭幫菜……
池以藍看著麵前幾菜一湯,半晌才有點不耐地評價:“氣。”
顧平蕪低頭舀湯,不服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池以藍沒應聲,有點鬱悶地吃菜,過了會兒,對麵忽然傳來若有所思的一句話。
“家裏是缺一個廚師。”
“……啊?”顧平蕪抬頭看他,表有點呆。
“我自己過得比較隨意。”池以藍仍是那副表,語氣也是淡淡,但凝視的眼神竟有些和。
顧平蕪一手還著勺子,又沒見過池以藍說話時這麽真誠的表,不知道如何回應,隻好眨了眨眼,沒有靈魂地“哦”一聲。
“你得時時提醒我。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麽照顧你才對。”
顧平蕪哽住呼吸,有點無措地擱下勺子,花了幾秒鍾恢複鎮定,才清了清嗓子,說道:“我也得照顧你呀。你也要提醒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麽。”
池以藍瞬也不瞬盯了兩秒,突然問:“你慌什麽?”
這一正打在七寸,顧平蕪一時更慌了:“誰你突然對我說什麽要照顧我!莫名其妙!”
池以藍忍了忍,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罵道:“蠢貨。”
平白無故的,顧平蕪挨了頓罵,委屈地怒視,池以藍權當看不見,慢條斯理給碗裏添湯。
“麻煩死了。”他又恢複了平時冷酷刻薄的態度,“快點吃。”
兩人結束購到家已經是晚上。
顧平蕪買換洗的服倒是很快,無奈在超市買生活必需品時,就不盡如人意。
平常在家習慣了的吃穿用度,都是盧湘列出單子,有專人定期采購添置。到顧平蕪自己買的時候,也難怪手忙腳,樣樣不稱心。
可回到武定路的別墅,也好歹可以正常度日。
顧平蕪平生頭一回自己出去購,一天下來已然累極,洗過澡後就躺在床上小憩。
半夢半醒中,聽到池以藍在客廳打電話,似乎言及板場圖紙、設計之類。
本就對這些字眼敏,頓時睡意全無,好奇地起床,著臥室門聽。
“為什麽國做不了?”池以藍頓住腳步,如是問道。
安霏抬頭,那雙愛笑的眼,已經很少笑了,此時充斥著淚水。她手拿水果刀,而刀尖卻對著自己的臉,刀沒入肉中血流不止。曾經絕色的容顏,一瞬間,支離破碎。這樣,你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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