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惜在天牢，見到了慕容曜。

原本意氣風發清貴俊逸的年，此刻肩頭染，頭發散落，渾狼狽。

聽見聲音，他緩緩抬頭。

沈若惜站在外麵，明豔而冷淡。

慕容曜眸灼灼。

第一次見的時候，也是這般明豔，但是眼神溫和，像是一汪清潭。

他驀的就笑了。

“以前我覺得，該娶你的人不是九哥，而應該是我。”

沈若惜沒什麽表。

後的桃葉和冷霜麵驚訝。

慕容曜接著道。

“我原本以為這種執著是所謂的，後來細細想來，我是想要將你搶過來。”

“凡是九哥的東西，我都想搶。”

沈若惜蹙眉。

“你今日找我來，便是說這些廢話？”

慕容曜沉默了一陣。

“都死到臨頭了，有些話再不說，不知道該跟誰說。”

他牢之後，才發現邊的人，全都不在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孤零零的隻剩下他自己一人。

他長睫微。

“我不甘心，為什麽九哥從小就聰穎過人，得到父皇的青睞……從我懂事開始，印象裏看，所有的人都默認他會是太子。”

“我以前不討厭他的，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就想要他永遠消失。”

“隻要他消失了，我的芒就不會被掩蓋了，父皇一定能看到我，我也可以做儲君，我也想做帝王。”

他眼底暗芒閃。

“我羨慕九哥，他總是清清冷冷的，但是所有的事又在他的掌握之中，父皇獨寵他，就連我的母後，都對他親若骨。”

沈若惜語氣平靜。

“你比阿珩擁有的要更多，為什麽你看不到？”

眼神泛著冷意。

“你有強健健康的，有你如命的親生母親，有全心全意輔佐你的榮親王，慕容明鈺雖然格跋扈，卻也真心疼你這個親弟弟。”

“這些東西是阿珩拚盡全力也得不到的。”

慕容曜聲音發冷。

“有什麽用？他隻需要得到父皇的專寵就行了，父皇說他是太子，那他便能輕易得到這天下！”

“那你知道阿珩的母親是如何死的嗎？”

慕容曜轉眸，眼疑。

沈若惜一字一句道。

“是因為先帝一直給下不能生育的藥，傷了的子害得難產而死，是先帝害死了！”

“那你又知道阿珩為何生下來就弱嗎？”

“因為先皇後懷上阿珩後，先帝依舊暗中使用墮胎藥，阿珩命大活了下來，但子骨從小便弱於常人！”

“阿珩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能，能製衡蘇家，先帝才會對這個兒子如此偏寵，但是這份寵裏，究竟有多真心，誰又知道呢？”

沈若惜冷笑一聲。

“這種專寵，你也想要嗎？”

慕容曜看著，眼中緒翻湧，一時沒有說話。

沈若惜平複了一下神。

“你說找我過來，是關於阿珩中毒的事？現在可以說了。”

慕容曜背靠著牆，低低道。

“我想見一麵如卿。”

“我辦不到。”

沈若惜聲音冷淡：“冷如卿的已經裝了冰棺，在回漢的路上。”

“冷泓要將帶回漢？”

“這是如卿自己的意思。”

沈若惜擰眉，將話題轉了回來：“關於鳩夜的毒，你究竟知道多？”

慕容曜卻沒吭聲。

他微微歎息一聲，仰頭靠在牆上，閉上了眼。

沈若惜袖中的手指攥在一起。

冷眼看著天牢的慕容曜。

若是有必要，不介意讓人用刑讓他鬆口。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見慕容曜睜開了眼。

“你知道靈族嗎？”

沈若惜一愣。

靈族。

的腦海裏，依稀有了點記憶。

小時候母親收藏了許多醫書，在一本古籍醫書上，看見過所謂的“靈族”。

但是那幾頁被人撕掉了。

問母親的時候，母親隻是道，靈族已經不在了，這些你不必知曉。

“你說這個幹什麽？”

慕容曜看著，眸中帶著一探究。

“我猜，你就是靈族之人。”

沈若惜微微睜大眼。

慕容曜繼續道。

“傳聞靈族之人有一脈的可解百毒，前幾次九哥的毒有所緩解，我便懷疑與你有關，若是真的，九哥應當是有救了。”

沈若惜恍然。

之前懷疑過人便是解藥，沒想到是自己的！

仔細想來，前幾次，慕容珩或多或的嚐到了的。

沈若惜心頭籠罩的疑慮與不安瞬間消散。

按捺住心頭的緒，看了一眼慕容曜。

“慕容曜，希你沒騙我。”

轉便要走。

慕容曜卻開口了。

“東西呢？”

沈若惜轉，看見慕容曜起向前走了幾步：“之前的虎頭帽子，還給我。”

聞言，沈若惜稍稍沉默了片刻。

之後從袖中，將那頂虎頭帽子拿了出來。

讓冷霜遞給了他。

慕容曜接過帽子的瞬間，似是全的力氣都被幹了，雙一，猛地跪在了地上。

沈若惜轉走了，沒有回頭。

隻剩下慕容曜獨自在原地，攥在手中，久久未。

直到沈若惜的腳步聲消失很久，他才終於有了反應。

慕容曜出手指，細細著手中的虎頭帽。

手中的帽子針腳拙劣，已經被鮮染。

流這麽多的，當時一定很痛吧？

這個念頭冒出來，慕容曜忽然覺得自己的口生出一細的疼痛，之後，越來越疼。

心髒的位置，似是空了。

腦海裏浮現了冷如卿那張俏生生的臉。

是那麽鮮活敢敢恨的子。

為了他，自甘折了雙翼被鎖在王府。

那麽活潑有生命力的人，卻一心求死。

到底是有多絕？

牢房的門被人打開又鎖上。

慕容曜轉過眸，看見自己的麵前放著三樣東西。

一把匕首，一杯毒酒，和一條白綾。

他勾了勾角。

慕容珩倒是仁慈，還給了他選擇死的方式。

慕容曜遲疑片刻，而後拿起了那把匕首。

他聽費紹說冷如卿是用刀刺了自己的口。

他想用同樣的方式結束自己。

讓他嚐嚐的絕與痛苦吧，就當他贖一點自己的罪過。

握匕首，慕容曜眼神不眨，將匕首紮進了自己的膛。

深深的。

鮮紅的濺出來，劇痛傳來。

隨著流不止，他的生命力也隨之飛快流逝。

倒在暗冰冷的地牢上，慕容曜微微睜大眼，突然想起了蘇柳兒常與他說的一句話。

這世間最難得的，是真心人。

隻是他知曉這句話含義的時候，太晚了。

……

沈若惜帶著人，快步朝著東宮趕去。

在半路的時候，卻見宮的侍衛們匆匆經過。

覺察出了不對。

“發生什麽事了？”

秦承宣趕過來，朝著拱手：“皇後娘娘，宮裏宮外都出現了滄瀾國的人，現在局勢危險，我盡快護送您到東宮。”

“滄瀾國的人？”

“估計是聽聞了什麽風聲，想要趁機過來對大衍國出手！”

沈若惜神瞬間凝重，加快了步伐。

剛走一陣，突然覺氣氛有些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