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上的大氅下來，裏朝上放在桌子上，指著右下方用線繡的昭兩字。

“這件服還是你給我的，你還記得嗎？”

穆霜當然記得。

去年跟皇後去雲泉寺的途中，將自己大氅給了一個不蔽的小孩。

所以，這個西岐公主就是那個小孩？

西岐公主看表就知道沒忘。

藍眸亮晶晶，小心翼翼將裳重新披回自己上，珍惜地了上頭的。

語氣難掩歡喜：“可算找到機會謝謝你贈我服了，它太漂亮了，我特別喜歡！”

“你也好漂亮，我阿娘說過……”

西岐公主整個人忽然沉寂下來。

過了好半晌才重新開口，卻沒再繼續方才的話。

從口中，穆霜總算知道西岐為何要挾持。

“我都問清楚了，大周和西岐在打仗，我父王為了得到那個穆謹言手中大周的邊防圖，答應穆謹言將你抓來。”

“你想離開這裏嗎？我幫你。”

大周與西岐勢不兩立，但是穆霜好像不討厭這個對過分熱的西岐公主。

“因為我幫過你？”

西岐公主點點頭，“有這個原因，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穆霜沒說話。

“我跟你說說我的事吧。”

“你知道我為何會流落到大周嗎？”

西岐公主抱著膝蓋，緩緩道出自己的故事。

西岐公主名喚真善，是西岐王最小也是最寵的一個兒。

真善懂事起就十分討厭自己的父王。

因為最的阿娘被他迫，整日鬱鬱寡歡。

不管西岐王對他們兄妹多好，真善兄妹都沒辦法親近這個父親。

真善的阿娘有個很的名字，蝶舞。

蝶舞原本是西岐王兄弟的妻子，夫妻恩。

西岐王看上兄嫂，殺了自己兄弟，強奪了蝶舞。

蝶舞的第一個孩子死在西岐王手上，後來又被迫有了跟哥哥。

阿娘恨極西岐王，對他們兄妹卻極盡疼。

好像要將第一個孩子沒得到的都補償在他們兄妹上。

真善兄妹原本隻是討厭自己父親對母親的強迫，說恨也談不上。

畢竟，西岐王屋及烏，對他們兄妹很好。

直到蝶舞被西岐王死。

起因是蝶舞夢到了第一個孩子。

在宮裏設壇祭拜。

西岐王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以為蝶舞對他死去的兄長念念不忘。

提劍毀了祭壇，蝶舞對他舉刀相向，更激起他心的暴戾。

他當著眾人的麵強要了蝶舞。

蝶舞不堪辱，沒殺得了他，就用刀抹了自己脖子。

死後西岐王就跟瘋了一樣。

不僅將後宮的人全殺了，就連幾十個孩子也沒放過。

真善兄妹毫不掩飾對他的恨意和殺意，西岐王卻半點沒當回事。

他說，整個西岐甚至他要爭的這個天下，都要給他跟蝶舞的孩子。

真善兄妹本就不稀罕。

隻想殺了他為阿娘報仇。

可因為年紀小，他們連劍都提不起來，更別提殺人。

王宮有阿娘的影子。

真善兄妹一刻都不想待。

兄妹倆一番商議，決定先逃走，有本事了再回來報仇。

養尊優的孩子，哪裏知道外邊的險惡。

兩兄妹逃走沒幾日上的東西就都被搶了。

跟著流民輾轉到了大周。

後來大周的京城在排查岐人份，兩兄妹擔心被人查到份保不住命，又找準機會趕逃離京城。

西岐王從未放棄讓人找他們。

前些日子發現他們兄妹的蹤跡，就讓人來帶他們回去。

穆謹言就是西岐王派來的那個人。

“現在你願意相信我了嗎？”

穆霜：“我對你不悉，並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就算你說的是真，我也不會聽你說幾句話就相信你。”

真善又支著下瞅：“雖然我聽你這麽說有些失落，但是我喜歡聰明人，特別是長得好看的聰明人。”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幫定你了。”

“……”

穆謹言擔心出現變故，昨夜在穆霜門前守了一夜。

天亮了才回房間換了裳。

從房間出來，先吩咐人去準備啟程事宜，穆謹言又來敲穆霜的房門。

手剛出去，照顧真善公主的丫鬟來報，公主吃壞了肚子。

現在肚子疼得不了，在床上打滾。

穆謹言讓人去請了大夫。

他對著閉的門發了會兒呆，還是轉去真善公主的屋子。

大夫診脈，真善確實是吃壞了肚子。

穆謹言讓大夫開了止疼藥。

真善公主的丫鬟上前福了福：“穆謀士，公主不適，今日恐怕趕不了路了。”

“王上還等著，西岐也不遠了，還是克服一下吧。”

“可是公主好像很難。”

“吃過藥應該會好許多。”

倏地，一把簪子直直朝穆謹言的臉砸過來。

真善公主捂著肚子坐起，蒼白的小臉上全是憤怒。

“要走你自己走，本公主不舒服，就想在床上躺著，你還想強迫本公主嗎？”

“誰敢強迫真善？！”

“哥哥。”看到西岐王子，真善半真半假開始哭。

手指著穆謹言，神委屈：“就是他，我都難死了，他還想強迫我趕路。”

西岐王子真烈惡狠狠瞪著穆謹言。

“真善出了什麽事，你擔待不起，我不會放過你，父王也不會！”

西岐王就剩這兩個脈。

穆謹言沒法不管不顧。

出了真善屋子，穆謹言掃過那道閉的門，吩咐：“兩日後再啟程，讓所有人都打起神，務必保證公主和王子的安全。”

“是。”

敲門聲再次響起，臘梅將眼睛在門上那個被刻意拉鬆的位置。

看清來人，走回穆霜邊：“是穆謹言。”

“別理他。”

這一整日，除了丫鬟送飯，那扇門從未打開過。

夜幕降臨，臘梅將送飯丫頭分三次送進來的紙條拚在一起。

“太子妃，那個西岐公主能信嗎？”

紙條是真善送的。

說明日一早會帶穆霜出去遛彎。

讓們趁機逃走。

“能不能信不重要，我信你和龐水。”

臘梅今日醒來額頭上的紅印已經基本消失。

岐人很謹慎。

每日都要來查一番。

但這麽多日下來，臘梅裝著裝著就習慣了。

又有穆霜用胭脂替遮蓋。

自然不會讓他們看出任何破綻。

加上臘梅現在是年邁的娘，岐人戒心不高，並未起疑。

“正好，我也想再見見真善兄妹。”

如果真善沒騙。

或許他們兄妹能對殿下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