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半。
辦公桌空了很多,隻剩零零散散的人還堅守在工位上,保潔阿姨提著拖把和垃圾袋來回穿梭,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樓層裏,有種曲終散場的冷清。
言蓁跟著陳淮序走進電梯,眼見門要合上,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奔跑聲:“等一下!”
陳淮序及時手按下按鈕,阻止了快要並攏的電梯門。
一個男人趕到,臂彎裏夾著文件包,上氣不接下氣地:“謝謝謝謝,多謝了——”
話音未落,他抬頭看見電梯裏的人,怔愣了一下。
言蓁能明顯覺到,他整個人立刻張了起來,脊背繃直,拘謹地踏進了電梯。
在公司的電梯裏突然遇見老板,大概就類似於言蓁遇見導師的心,很能理解。
“…陳總好。”
陳淮序禮貌回應:“晚上好。”
男人擋著電梯門,麵難:“抱歉陳總,能不能等一下,後麵還有幾個同事,大家剛開完會,急著趕班車。”
陳淮序“嗯”了一聲:“沒關係,我們不趕時間。”
我們。
男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目不自覺地移到一旁的言蓁上,盡管兩個人離得很遠,看起來像是不認識,但這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很難不讓人懷疑。
接收到他的目,言蓁裝作若無其事地撇開視線,男人也察覺到自己的不禮貌,尷尬地轉回去,咳了兩聲。
電梯門外很快湧來更多急匆匆的腳步聲,裏是熱鬧嘈雜的討論,但在看見陳淮序之後,無一例外地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大家態度大轉彎,禮貌問好,收起那副鬆散的態度,規規矩矩地踏進了電梯裏。
人越來越多,言蓁不斷後退,被著往角落裏去,就在這時,陳淮序手握住的手腕,將扯向自己的方向,趁人還沒滿之時,將護在了後。
周圍,瞬間,更靜了。
電梯門緩緩合上,顯示屏亮起滿員的信號,小小的廂裏,無法彈半分。
電梯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悄悄豎起耳朵,有的人明麵上握著手機,其實早已分心,目有意無意地往角落裏瞥。
35樓的電梯,從沒覺得如此漫長過。
一片寂靜中,不知道是誰突然點開了微信語音外放,帶著驚訝的聲響起:
“我靠?陳淮序帶人來公司了?怪不得我今天還在聽35樓的人說——”
話語戛然而止,語音被急忙按停。
顯然是有人悄悄打字和同事八卦,結果對方回復了語音,被錯手點開。
完完全全的社死現場。
言蓁一時間不知道,是對方更尷尬一點,還是這個當事人更尷尬一點。
“是朋友。”陳淮序適時出聲,拯救了尷尬的氛圍。
言蓁一愣。
他探下去握住的手指,毫不避違地在眾同事麵前和有肢作,難得有了點笑意:“追了很久才追到,大家多擔待我,臉皮薄,別把嚇跑了。”
一直陪他走到停車場,言蓁才稍微冷靜了點。
“誰是你朋友。”別過臉去,嘀咕,“我還沒答應你呢。”
剛剛陳淮序說完那番話以後,能明顯覺到他們看向的眼神都變了。
羨慕、驚訝、敬佩…
不出意外,明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和夏。
“你不用這麽早公開啊。”言蓁說,“這樣萬一我們沒,或者你後悔了,你這棵名草也可以有別的主人。”
陳淮序著的掌心,和十指扣:“不會有別人,不論什麽時候,我都隻會是你的。”
窗外夜斑斕,轎車匯車流之中,將路邊的燈影甩在後。
言昭的電話在這時打了過來:“在家嗎?我去接你。”
言蓁看了眼正在開車的陳淮序,回道:“怎麽了?”
“爸媽今晚的飛機到寧川,上次我提醒過你,你不會忘了吧。”
“今晚?”言蓁大驚,手忙腳地開了免提,查看日歷,懊惱道,“完了,我記岔了!”
“沒事,現在也來得及。”言昭聲音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我剛下班,待會回家接你。”
免提開著,陳淮序自然而然也能聽到聲音。他掌著方向盤,一邊開車一邊開口:“我現在帶蓁蓁去吃飯,地址待會發你,你直接來飯店吧,或者我直接送去機場也行。”
聽見陳淮序的聲音,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後笑:“這才幾天?”
言蓁瞬間明白了言昭的意思。
幾天前還不肯在他麵前承認關係,結果轉頭就又搞在了一起。
側頭看向窗外,蓋彌彰地捂住了發熱的臉。
車子停住,陳淮序看了眼手表:“我們速度要快點,陪你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言蓁拉住他的袖子,不讓他下車,傾過去要抱。
陳淮序有點驚訝,但還是自然地手去攬的腰,將摟進懷裏,側頭親著的,指尖著耳後的,語氣親昵,低笑:“怎麽這麽黏人?”
“這就黏?”蹙起眉,不滿,“那你還是趕放棄,以後你會被我纏死的。”
“求之不得。”他了的後腦杓,又忍不住親了親,“越黏我越好。”
言蓁靠在他的肩膀上,終於說出了心底裏的擔憂:“我媽回來了,在我搞定之前,我們暫時不要見麵了,避一避風頭。”
陳淮序:……?
言蓁憂愁地補充道:“我媽…不喜歡你這樣的,過早暴我們都得完蛋。”
說完,在他上親了一口,安道:“聽話,不許生氣。”
晚上九點半,兄妹倆在寧川機場等來了言母和言父。
言惠士雖已年過半百,但保養極為得當,仍能看出年輕時的不俗貌,段優雅,步伐不急不緩,儼然一副上位者的氣場。
言父段征跟在後,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爸,媽!”言蓁衝過去親昵地抱住了言惠的手臂,“我好想你們!”
“想我?”言惠點的眉心,角含笑,“我看你朋友圈天天遊山玩水,早就忘了我這個媽長什麽樣了。”
說完,目掃到一旁的言昭,表不悅起來。
言昭笑著:“爸,媽。”
“哦,我還當你忘了我這個媽。”言惠冷笑,“我是退休不是死了,收購IH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愚蠢決定你是怎麽做出來的?我在埃及聽到這個消息,差點沒給你氣得一起和木乃伊躺進棺材裏。”
言昭懶散地著口袋,毫不在意:“媽您不懂,這以小博大。”
“博什麽?”
“給您博個兒媳婦回來。”
言惠氣笑:“又拿這套來糊弄我,這麽多年我早看你了,年年騙我說很快就找,結果呢?你今年27了,我連個人的影子都見不到。這次你別想轉移話題,收購行為必須得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段征急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母子倆好久沒見了,不要上來就討論公司的事。”
言蓁也跟著應和:“對了,媽,你們這次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呀?不是說要等到夏天?”
言惠眼刀掃過兒子,將手提包扔給他,回答道:“梁家爺爺馬上七十大壽,畢竟是你爺爺故,擺在這裏,我不管怎麽說都得去參加。”
“哦。”言蓁拖長尾調應了一聲。
“這次我估計,梁家會想和我提,你和梁家兒子的事。我聽說他也回國了?”言惠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去。
言蓁停下腳步,言昭在後扶了一把,拍了拍的肩膀。
“怎麽了?”言惠看著笑,“小時候不是天天聽你說,你以後要嫁給你的白馬王子?”
“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隨口說的,媽你怎麽還真信啊!而且我年紀還小,我才不——”
“好了好了。”言惠溫聲安,“和你開玩笑的,你的終大事這麽重要,當然得是你自己決定。”
言蓁試探著問:“真的能我自己決定?”
言昭拉開車後座,段征和言惠陸續鑽了進去:“你盡管挑,媽媽給你把關。過不了我這關,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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