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霆深換過服,連胡須都刮得幹幹淨淨,矜貴英俊的模樣,跟病床上憔悴虛弱的顧眠截然相反。
顧眠隻覺得恍惚,深的男人,從來都是這麽完無瑕。
隻可惜,這份完,永遠不可能屬於。
厲老夫人看見厲霆深,頓時氣不打一來,但還是忍著沒發作,隻是冷笑著問道,“厲總居然有時間來這裏?看樣子是那位高貴的尹小姐終於沒事了嗎?”
厲霆深蹙眉,無奈地看著,“。”
幫著顧眠無可厚非,但這怪氣的語氣令他很不舒服。
厲老夫人趕人,“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跟顧眠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厲老夫人忍著怒意,“眠丫頭的還沒好,你不要打擾休息。”
厲霆深充耳不聞,沉聲開口道,“張媽,帶我出去。”
張媽不敢違抗,隻能小聲道,“老夫人,年輕人的事還是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吧,咱們先出去。”
厲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厲霆深一眼,起離開。
到底還是年輕啊,不懂的用意。
現在顧眠在氣頭上,他說什麽都是錯的,隻會火上澆油。
......
楊媽跟在厲老夫人後,關上病房的門。
偌大的病房裏突然靜得落針可聞。
顧眠在他進門時跟他對視了一眼之後,始終低著頭喝粥,沒去看他一眼。
“顧眠。”厲霆深走到病床邊,低頭看著清瘦的臉,“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顧眠平靜地開口道,“霆深,你如果真的覺得抱歉,就離婚吧。”
厲霆深眸一怔,“我不會離婚。”
“你還想把我當移庫養著,對嗎?”顧眠扯了扯角,“昨晚的毒藥,我能喝一次,就能喝第二次,我不會再給尹落雪輸一滴。”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讓你給輸了。”
“你之前也是這麽答應我的。”顧眠緩緩抬頭向他,清澈見底的眼裏有著清晰可見的悲涼“你清清楚楚地答應過我,不會再讓我給尹落雪輸,可你食言了。”
“霆深,昨晚你甚至都沒有通知我,而是直接讓司機把我送來醫院,在你心裏,我隻是一個輸工,輸我的,不需要諮詢我的同意......”
顧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淡笑道,“不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有付出的,你需要在我輸完後給我買一隻包,這樣你心裏就不會有任何虧欠了。因為在你和尹落雪眼裏,我這種鄉下來的窮人,一輩子都用不起那麽貴的包,輸點換一隻包,是我賺到了,我應該對你們恩戴德,並且翹首以盼下次的輸,對嗎?”
厲霆深蹙眉,“我沒有這麽想,你也不用腦補這麽多。”
“是我腦補嗎?”顧眠苦笑,“那我問你,為什麽庫裏明明就有熊貓,你還是堅持要用我的?我就這麽賤,賤到讓你花點錢用庫的都不舍得,非要用我的嗎?”
“顧眠,不是這樣的。”厲霆深在床邊坐了下來,抬手握住的雙肩,“我知道在這件事上,你會覺得我很過分,我也知道落雪的要求無理,但我隻能這麽做。”
“這件事是我的忌,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欠落雪一條命,當年為了救我,才導致發病,所以我一定要想辦法救。隻是我找不到神醫路明,不能徹底治愈的病,隻能在發病時,一次又一次滿足的要求,讓你給輸,把從鬼門關拉回來。”
顧眠的確不知道,尹落雪曾經救過他的命。
所以他對尹落雪好,不僅僅是因為,其中還包含著報恩的分?
深加救命之恩,足以讓一個男人鍾一生了吧?
可是這跟有什麽關係呢?
他欠的債,憑什麽讓來還呢?
顧眠閉了閉眼,開口道,“庫裏明明有熊貓,卻執意要我輸給,你看不出來是在針對我嗎?”
厲霆深不置可否,“不用你的,就不願意接治療。”
顧眠愣了兩秒鍾,抖著問道,“所以之前每一次我給輸的時候,庫裏也有熊貓,對嗎?”
厲霆深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代表了答案。
顧眠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奔湧而出,“所以你為了報恩,明明知道在針對我為難我,也要順著的意來輸我的!”
“因為你心人的無理要求,我沒能在外婆邊陪到最後,導致一個人在冰冷的病房裏孤零零地走......霆深,你太殘忍了!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顧眠,你聽我說......”
“還有什麽好說的!”顧眠歇斯底裏地衝著他吼道,“那是我的外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怎麽可以輕描淡寫地造我終的憾!”
“更別說尹落雪曾經安排人殺我,而你,因為虧欠,就能犧牲我讓逍遙法外!”
“顧眠,你冷靜點。”
厲霆深想要握住的肩膀,但還沒到,就被一把推開了。
“你別我!”顧眠猩紅的雙眸瞪著他,“厲霆深,你真讓我到惡心......”
厲霆深指尖一!
“我知道你生氣,我會彌補你。”男人緩緩收回自己的手,轉往外走去。
他走到門口,驀地停下腳步,“顧眠,外婆在天上看著,要怪也是怪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自責鑽牛角尖。”
病房的門被關上,裏麵傳來顧眠近乎崩潰的痛哭聲。
厲霆深閉了閉眼,邁開長離開。
......
顧眠是下午出院的。
沒有跟厲老夫人回厲家,也沒有回雲悅灣,而是直接去了墓地。
“對不起......”顧眠跪在外婆的墓碑前,輕上麵的照片,看著外婆慈祥溫和的臉,潸然淚下,“外婆,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原諒霆深,沒有辦法如你所願,跟他繼續走下去......”
“或許那個沒能留住的孩子,就是上天給我最清楚的警示,我和霆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外婆,我對不起您......”
一場秋雨說來就來。
顧眠抬起頭,任憑冰涼的雨水打在的臉上。
被淋得冰涼,卻涼不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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