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不知林瑋文為什麼會忽然找出這種東西。可生活中哪里會有忽然揭曉的真相,答案都寫在了日常的注腳里,取決于你想不想去看。
震驚嗎?
是二十八,不是十八。不會因為這樣莫須有的東西而將生活的信念全然推翻,故作吃驚狀,再扮作一幅稚模樣去問父母,這是真的嗎?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顧不上地上的一片灰塵,程帆撐著手坐下來,坐在了的對面。是這樣的克制而冷靜,可這一層堅的外殼,已經是強弩之末。這世上有很多無奈的事,比如此刻的痛苦只能由自己承,無法幫分擔的他,卻要被的緒牽制著。
“當能夠告訴你真相的人永遠不會開口時,你只能從蛛馬跡中去推斷,猜想也永遠得不到驗證。”林夏看著地上的紙張,“這些不相關的資料,不過是能佐證一種猜想。”
程帆約猜到了些什麼,但他不能說出口,也不想問。親口說出,不啻于親手將傷疤再次撕下。
林夏看著沉默的他,“為什麼不問我?”
沒有過滿是灰塵地面的那只手笨拙地將粘在臉頰上的一縷發捋到了耳朵后邊,他慢慢開了口,“怕你不說心里憋著,又怕你說出來更難。”
搖了頭,“我不會難的。”
“如此矛盾的一種可能是,生下我時,以為我是另一個人的孩子。當時的,無法面對我。”林夏想再說什麼時,卻忽然到一陣哽咽,“可是程帆,你知道嗎?我本不在乎我是誰的孩子,我只在乎是不是自愿的。”
眼淚毫無征兆就流了下來,明明說自己不會難的。
真相并非要有切實的證據,有時僅是一些微妙而共通的。
比如,一個人不一個男人,那很有可能不跟這個男人生的孩子。
如果孫玉敏無法接剛出生的孩子,那就不那個男人。這場易里,是別人的籌碼,還是將自己當作了籌碼。
林夏不是天真到不知社會的殘酷,這種事并不鮮見。
當以錢權為唯一追求時,過程對一部分人來說并不重要。到了高,再一步步洗白,擁有著巨額的財富,或是在一定范圍不羈使用的權力。見不得的過去,沒人會提。
對與無關的旁人,甚做道德評判。
可當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媽媽上時,只關心,孫玉敏是否是自愿的。更覺得愧,自己什麼都沒有做,生來就得到了他人犧牲帶來的利益。
眼淚卻無法控地止住,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哭泣,將臉埋在了膝蓋上,抱著自己無聲地哭泣。
了一團,抖著,離得極近才能聽到的細小嗚咽。抑了太久,連線斷裂的那一瞬,都是悄無聲息的。像是一把磨了很久的刀,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將他的皮割裂。并非痛到無法接,但卻無法停下。
程帆對孫玉敏的過去不興趣,更不在乎林夏是誰的兒。看到這樣,他惱怒到想把他們都揪出來,麻煩他們理好自己的事,至藏好了。別讓一個對過去無法做任何改變的人在這承擔無解的痛苦。
他抱住了,在的背上著,在耳邊回應著,“我知道,抬起頭看著我好不好?”
沒有,他也不催促。只是一直坐在地上,安著,陪著。
忽然側過了頭,眼神一片茫然地問著他,“是我的存在給帶來痛苦了嗎?是不是看到我,就會想到很糟糕的過去。”
“不許這麼說。”程帆皺了眉,當即就呵斥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兇了時,心嘆了口氣,將終于抬起頭的摟到懷中,著的發,囈語著說對不起。
“你不該這麼說,你的存在,一定給帶來很多......快樂。”
林夏不喜歡哭泣的自己,這樣很弱,一向習慣了不哭的。媽媽教給的很多東西是對的,孩子不能哭,不要用眼淚去輕易獲得一些東西。痛苦也要打碎了往肚里咽下,不能給別人看。
可趴在他堅實的肩頭時,眼淚就流淌在了他的襯衫上,搖著頭,“不,不會的,哥哥不在了,是我沒有......”
說到這,再也沒法說下去。
在找咨詢師時,其中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問了一堆問題,要用來填評估資料。其中一個問題是,家族是否有傳神病史,或因神類疾病而自殺的。
不知道這是不是常規的流程,但當場就惱怒了,認為被冒犯了私,拒絕回答后就結束了咨詢。
林瑋文有抑郁癥。
早年有過,但也沒有什麼治療,興許是藝和人治愈了他,他又恢復了。
林夏不知道他又復發了。
他是個藝家,他在趕作品閉關時厭惡被打擾,人都聯系不到,還經常宿的熬。后來的他變得很瘦,力還不太好,只以為是他力太大了。創作時的他總是脾氣很古怪,兩人聯系也不多。
后來的咨詢中,跟咨詢師最多的一個話題就是林瑋文。講他的年不羈,不算主流的取向,與思想觀念十分傳統的家庭的對抗;討論自己也不喜歡抑的家庭氛圍,卻能去容忍與順從,而他卻為了叛逆者;同為子,未曾支持過他,是不是一種背叛;還有那微妙的嫉妒心,他未將當對手,而卻下意識要跟他爭搶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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