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德進了醫院之後，經過一番搶救還是沒有醒過來。

不過也沒死，就這麽了植人，直地躺在床上。

和一般植人不同的是，大部分人都是閉著眼睛陷昏迷的，而隻有他是睜著眼睛，可以看到周圍發生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之後，會不會記在大腦裏，會不會像正常人一樣有思維和想法。

不過，也沒有人會在乎他的病。

他這輩子做了太多令家人失的事，尤其是調換了厲詩妍孩子這件事，厲爺爺和厲對他是徹底涼了心，隻當自己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兒子。

厲家三兄妹早就對他沒有了，厲明德對他們來說，比家裏的傭人還要陌生。

而厲明德被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小三王華打植人，也算是他的報應，整個厲家，包括那些旁支遠親，也都沒有一個人同他。

厲家三兄妹還願意出錢維持他在醫院每天的大筆開銷，已經是仁至義盡，平日裏也沒想過要去醫院看他。

厲明德就這麽躺著，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天花板，倒有點像是死不瞑目的樣子。雖然他還沒有死，但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生不如死。

王華以故意傷害罪和詐騙罪被判無期徒刑，永遠地關進不見天日的監獄裏。

兩個壞人都到了懲罰，卻苦了方宇哲這個孩子。不對，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該姓什麽了。

厲明德雖然是變了植人，無法告訴所有人王華出軌的對象，但時候厲家人發現方宇哲的型和厲明德、王華都不同，顯然不是他們生的孩子。

王華又是死不鬆口，而孩子真正的生父，王華的初人陳景亮，見王華掉包孩子還被判了罪，要是被人知道他也有參與，指不定也要把他抓起來，所以一聽到風聲就跑到外省避風頭去了，更不可能來認領方宇哲。

就這樣，這個孩子的去了個棘手的問題。

厲詩妍原本有心想收留他，畢竟帶了他這麽多年，這個孩子也乖巧，就這麽把他送去孤兒院，也實在是有些殘忍。

但是一想到，這孩子的親生母親王華在外麵人，還掉包了兩個孩子，心裏又有個結解不開。

每當看到方宇哲，就會想起王華做的那些事，心便會嚴重到影響。

再加上厲爺爺和厲也容不下這個孩子，甚至以他為恥，所以最後全家人一致決定，要把他送去孤兒院。

為了防止他和厲家人再有過多的接，這個孤兒院還是選在比較偏遠的地區，離帝都十萬八千裏遠。

那一年，方宇哲不過是個四歲多的孩子，從眾星拱月的方家爺，變了人人唾棄的孤兒，這心裏上的落差，不是這個年齡的孩子可以承的。

麵對眾人異樣的目，和背後的閑言碎語，他即使心中再委屈、再難過，也隻能咬咬牙忍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原本對他好得不得了的爸爸媽媽，轉眼就說他不是他們的孩子；而原本他非常討厭的王華，就了他的親生母親，都沒來得及和他相認，就被關進了監獄裏。

當他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時候，隻有厲安安給了他最後一抹溫暖，還是像過去一樣陪著他玩，還把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分給他。

在厲家人把他送去孤兒院的前一天晚上，厲安安跑到他房間裏找他，眼眶紅通通的，像是一隻小兔子：“哥哥，我剛剛聽到他們說，明天你就要離開這裏了，是不是真的啊？”

小時候每天都和方宇哲在一起玩，方宇哲也一直很讓著，舍不得這麽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夥伴。

“恩。”方宇哲在床角，用被子將自己裹，在被子之下地小手不自覺握拳頭，“我走了之後，你要乖乖地吃飯、睡覺……”

雖然兩人年紀一樣大，但方宇哲比厲安安懂事得早，經常像是個小大人似的教育。

而今晚，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對厲安安說教。

“好了，我知道了。”厲安安吸了吸鼻子，頭一次沒有反駁他，而是乖乖地點了點頭，“你也是，要快快長大，以後回來找我玩。”

“恩。”方宇哲點點頭，含糊地應了一聲，其實他心裏對自己的未來也一無所知。

別說能不能回來找厲安安了，就連能不能好好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孤兒院，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陌生的詞，可是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那不是一個好地方。

厲安安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眼角約閃的淚，心裏想象了一下要是此刻的人是自己，要突然離開這個生活了好幾年的家，肯定也會很難過的。

而且平日裏家裏那些傭人在背地議論的事，雖然聽不太懂，但也知道那是見不得的事。

那些人發現在聽，再三叮囑以後不要再和方宇哲一起玩，還說他是壞人生的孩子，將來也會把帶壞。

厲安安也知道了，他們口中的壞人就是王華，是曾經以為是媽媽的人。

當初王華對是真的很壞，說是個壞人，厲安安真是要舉雙手雙腳讚同。

可是厲安安就不懂了，就算方宇哲是壞人生的孩子，那為什麽方宇哲也了壞孩子？他明明不壞，還很好啊。

於是出白的小手，握住了方宇哲的手：“宇哲你別聽那些人說，你不是壞孩子，你是好孩子。就算那個王華是壞人，但壞，並不代表你就一定壞……”

小丫頭說到後麵，把自己都繞暈了，隻能最後總結了一句：“總之，我覺得你很好，就算別人都不願意和你玩，我也願意和你玩。”

方宇哲聽到這樣純真的安，看著那雙神認真的眼睛，一直忍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

被那些人瞧不起的時候他沒有哭，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孤兒院的時候他也沒有哭，反而是被厲安安這麽一安，他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