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丹比所有人想的都早到了北冥山，隻是他帶來的千餘將士還在山下，暫時上不來。

頭一個不樂意的就是兵部尚書慕子楓。

“他遞折子了麽，遞通關文牒了麽，我什麽也沒看見，現在跟我說人已經上山了，在行宮了。”慕子楓在院子裏麵氣得直轉悠，“這算什麽，這是大楚皇城腳下，他說出現就能出現了？”

“也不是頭一回了。”傅坐在廊下，看著他跟籠子裏的蛐蛐一樣，頗有意思，“你這樣生氣做什麽。”

“我這已經快烏紗不保了，眼下太後生氣呢，要是怪罪了，我頭一個。”慕子楓說著，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你這什麽表，看笑話呢。我告訴你，你也跑不了。”

“我也沒想跑呀。”傅輕輕一笑，“一直想跑的人是你呀。”

“……”慕子楓一噎，“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

“還不錯，還能聽得出我在說什麽。”傅勉強安道，“不過我覺得，眼下太後比起關心你在做什麽，應該更想知道我二哥到底在幹什麽吧。”

對啊，怎麽一著急把傅煜給忘了。這次可是他負責帶齊丹進京的。

“你二哥人呢？”

“方才我來的時候，聽說太後已經人去山下傳了，眼下我也不知道。”傅無奈一歎，“隻是我那二嫂嫂恐怕又要擔心了，這人還沒瞧見，又有事兒了。”

慕子楓想了想，忽而道：“不行，我要先去太後那兒瞧瞧。”

傅見他要走，連忙道：“你且等等，眼下跟慕相住在夜冥樓緬懷先帝呢，沒工夫跟你興師問罪，你還是想想怎麽安置山下那些婁煩的將士才是，後麵的事都辦妥了，這事兒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慕子楓想了一瞬，好像也在理。聽見傅繼續道：“再說了，我兄長也去找我二哥了，一堆人都去了，你湊什麽熱鬧。”

“也對，不過我這不是等著山下將人數品清點上來，再做打算麽。”慕子楓說著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要我說，連同齊丹那廝一道都送去西山獵場算了，反正那邊祈福的殿宇剛修好。”

傅輕輕一笑：“慕大人真是會打算，怎麽的，這是想今年轉正了？”

“不轉正，難不做一輩子的副手麽。”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想做這個兵部尚書麽，怎麽這幾個月倒像是積極了。”

“以前是我看問題太片麵消極了，我以為我不合適，就一直告訴自己不合適，什麽問題都歸咎於我跟自己說的這個不合適上。”慕子楓搖搖頭，“阿音提醒了我，不是隻有會舞刀弄劍的人才能帶兵打仗的，真正有才能的人，在哪裏都是可以做好的。”

聞言，傅一時看著他沒有說話。

“怎麽了，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我隻是發現，一直以來，最能影響你的就是阿音，一直是。”傅扯了扯角，“你這樣執著，你二哥知道麽。”

“……”慕子楓白了一眼，“沒有，我說過多次了，我對阿音隻是君臣之禮，你別胡說八道。”

“你不胡思想，我自然就不胡說八道了。”傅看著他，忽而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說。”

“什麽？”

“我爹想給我找一門婚事。”傅道，“他說，是時候醒醒了。”

“……”慕子楓看著，懵了一下，半晌不知道說什麽。

傅卻是不以為意道：“怎麽，傻了？”

“不……不是，是……”慕子楓不知為何，一時有些無措，想要說什麽，卻覺得自己的舌頭怎麽也捋不直一樣，“我……我是說，是誰？”

“什麽是誰？”傅明知故問。

“你爹看上誰了。”

子一襲藍，坐在廊下，落在的膝前，將天水藍的擺照得宛若波。

“你不認識，刑部的左大人。”傅看著他的神，明明說著一件自己十分糟心的事，卻不知為何意外的心舒暢，“左螢，聽說是大理寺周大人的同門師弟。”

“刑部的？”慕子楓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腦子，半晌道，“我怎麽沒聽說過一個姓左的。”能被國公爺看上的婿，一定更不是什麽小卒子，但是三省六部之中，但凡有點名號的，他還真不記得有這號人。

“你不知道也正常，他是去年秋才調回京都的。”

“外調進京的呀。”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傅卻彎了彎眉眼：“他祖母是雲安皇帝的親姑姑，不過封號我給忘了。”

慕子楓眸子微微一沉：“還是個世家子弟。”

“嗯。”

“回來做什麽？就算是回來了，左家在京都也沒有什麽一席之地呀。”慕子楓揶揄道。

傅卻覺得十分有趣，十分耐心的解釋道：“左家如今在西海的產業也算是數一數二了，父親覺得嫁給他也是十分的得宜，如今刑部尚書不是還有幾年就置仕了麽，父親說看樣子他大有希。”

“嗬。”慕子楓不削道，“有國公爺扶持，可不大有希麽。”

“原本也沒想扶持他呀。”傅揶揄道，“這不是退而求其次麽。”

“……”慕子楓咬了咬後槽牙。

“不過八字還沒一撇，這位左大人我也沒見過，父親的意思，這次春獵，好好地瞧瞧，回京再做打算。”傅說著理了理擺，起道，“雖不十分著急，但是這回也不能隨意敷衍了，所以回頭你有什麽事找不見我，不要著急上火，我也是在忙著終大事而已。”說著便要離開。

“傅。”慕子楓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傅回眸看他：“嗯？”

“……”慕子楓抿了抿角，半晌道，“沒事，你去哪兒，我怕回頭太後傳召。”

“說了一時半會兒不會找你的。”傅不知為何搖了搖頭，轉離開道，“我去看我嫂嫂侄兒，最近大嫂的心都不大好。”

慕子楓看著離開的背影，一時也不能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心如麻，或許就是如此吧。

“大人。”外頭隨從進來道，“川南大人來了。”

“川南？”慕子楓愣了一下，他不是陪著他家雀麽，怎麽這麽快上山了，“進來。”

川南大步進來，看見慕子楓獨自一人站在庭院裏，行了一禮，上前小聲道：“堂公子，我們二公子說，乘著眼下都忙著齊丹的事，讓你著手將程暉找出來。”

“程暉？”慕子楓一驚，“那廝在北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