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朔熙回道:“嗯。”
廖哥兒面上顯了驚異:“你昨夜…難道一晚都未睡?”
立侍在一側的母答道:“世子昨夜在您睡下后不久,也睡下了,只是一起來,就開始抄經文了。”
“哦。”
廖哥兒回罷,想起在陸朔熙剛剛出世的那年,他也曾擔憂過沈沅這個嬸母待他的態度會不敵從前。
擔憂歸擔憂,卻也知道,如果沈沅真的更偏親子一些,也是無可厚非。
幾年過去了,沈沅對他同陸朔熙的態度是一樣的,不偏不倚,一并將他視若自己親生的兒子。
廖哥兒也悄悄地,將沈沅當了自己的母親。
五叔陸之昀亦是如此。
他對誰都是那副嚴厲冷肅的模樣。
朔哥兒這個弟弟雖然暴戾了些,卻也沒欺負過他,兩個人宿在一間寢殿時,相得也很融洽。
不經時,惠竹來了華殿一趟,喚了兩個孩子一并去沈沅的寢殿用早膳。
陸朔熙聽罷,只面無表地撂下了手中的狼毫筆。
而廖哥兒胖乎乎的小臉上,卻顯了幾分懼,他聲問向惠竹,道:“惠竹姑姑,我五…鎮南王殿下會一起用嗎?”
惠竹笑意溫地回道:“殿下已經去軍營了,只有長公主殿下在。”
廖哥兒這才松了口氣。
兩個孩子到了沈沅的寢殿時,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盛的淮揚點心。
廖哥兒和朔哥兒都隨了沈沅的口味,喜食淮揚菜,這一桌子的珍饈都是那年陸之昀帶著沈沅回揚州探親時,請回京師的廚子做的。
兩個男孩的面前都擺著碗兒甜的桂花糖藕粥,食碟里也擺著五丁包、卷子、蟹黃湯包等淮揚名點。
兩個孩子最喜歡吃的,是黃橋燒餅,餡是用松子仁和胡桃仁剁碎了制的,混著冰糖碎和豬油,口香甜可口,外皮脆。
這麼大點兒的男孩最是喜歡吃這種點心,但沈沅怕吃多了,他們的牙齒會生蛀蟲,便只讓廖哥兒和朔哥兒每人最多吃兩塊。
孩子們吃得都算開心,廖哥兒吃到了喜吃的食,面上顯了饜足。
朔哥兒嘟嘟的臉上,卻顯了與年歲不符的淡淡郁。
等他吃完了沈沅夾給他的那個五丁包后,便道:“孩兒還要抄經,便先回去了。”
沈沅卻喚住了他,聲道:“你和廖哥兒都等會兒再走,我有禮要送給你們倆個。”
聽罷這話,廖哥兒的小臉兒上即刻就顯了興之。
朔哥兒的神也多了些好奇。
沈沅已然喚婢子將要送給兩個孩子的禮引進了殿中
卻見,沈沅要送予廖哥兒的,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白羽鸚鵡,這只鸚鵡一直被馴師豢養著,已經會說好幾句話了。
廖哥兒教了它幾句,它便一直廖哥兒、廖哥兒的喚著,逗得殿里的婢子都笑出了聲來。
而送給朔熙的,卻是一只絨絨的松獅小犬。
卻見它鼻眼都皺了一團,有著松獅犬獨有的愁苦表,卻因著形胖乎乎的,顯得格外的憨態可鞠。
等它長大后,會變得更深。
婢子將懷中的松獅崽放在了地上后,它立即便邁著四只小短,噠噠噠地跑到了朔哥兒的面前。
朔哥兒垂首看向它時,沈沅語氣溫地問道:“朔哥兒,你喜歡它嗎?”
朔哥兒到底還是個小孩子,眼睛就沒離開過這只松獅犬,點頭回道:“喜歡。”
沈沅暗覺,在像朔哥兒這麼大時,最想要的,就是只玩寵了。
但舅母羅氏卻對貓狗過敏,不僅不準來養,也不許其余的姨娘豢養玩寵。
如今能讓朔哥兒實現自己當年的心愿,沈沅的心中倍欣。
“不過,朔哥兒在收下這個禮前,能不能答應娘一個要求?”
朔哥兒揚起小臉兒,看向了沈沅,不解地問道:“什麼條件啊?”
沈沅卻用纖手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回道:“松獅犬與其他的犬類不同,如果不耐心地豢養它,它很難會與主人親近。有時它還會很頑劣,惹你生氣。朔哥兒,你若想豢養它,讓它為信任你的玩伴,在同它相的過程中,一定要耐心些,千萬不能對它。”
這兩個字,語氣稍重了些。
沈沅瞧著兒子的臉蛋上顯了遲疑和懵然,又添了句:“朔哥兒,當初你還在我的肚子里時,經常會用小胳膊鬧我,可是因為你是我珍的孩子,所以娘對你也很有耐心,將你辛辛苦苦地生了下來。你若真的喜歡它,就要嘗試著將它當自己的孩子來對待,就算它頑劣了些,也要溫地待它。”
“朔哥兒,你能答應娘嗎?如果不能,我這就差人將它送回原先的地界去。”
朔哥兒看著向它搖尾乞憐的松獅犬,還是忍不住蹲,了它絨絨的腦袋。
半晌后,終是聲氣地道了句:“能!我能待它好!”
***
日暮時分,陸之昀已卸甲從軍營折返回府。
行至王府花園時,便聽見了幾聲聲氣的犬吠之音,他蹙著眉宇,循聲看去,見陸朔熙正在同一只松獅崽嬉鬧玩耍。
陸之昀走到了兒子前,沉聲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只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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