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小心觀察太子神,忽地靈一閃,捧著肚子稱痛。
沒做過這麼大膽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演得像不像,能不能瞞過太子的火眼金睛。
“鳶兒?怎麼了?”太子立馬松了寬到一半的襟,手扶住陳鳶的腰。
陳鳶目微閃,眼睫垂下,“殿下,鳶兒無礙,只是……只是這段時間是不是就要疼一下,鳶兒真怕——”
學著寧姒撒的樣子,輕輕拉了拉太子袖角,作有些笨拙。
太子連忙打斷,“你不會有事的。”
他想起醫的診斷,知道陳鳶這一胎懷得并不穩,因而對陳鳶這話沒有半分懷疑。
太子輕著陳鳶的臉頰,“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這一次誰也不能傷害你。”
陳鳶悄悄地笑了,靠在太子上,意有所指地說,“殿下,有你在,鳶兒心里安定許多。只是前頭兩次經歷實在我怕了,這幾個月時而夢到之前的兩個孩子……”
太子角一,沒說話。
從前的陳鳶總是很懂事,對二人共同的傷有提及,今日卻頻頻向這陳年舊傷,太子心里劇烈地疼起來。
“殿下,我真怕老天又將我的孩子奪去。”陳鳶說著說著了真,眼角也沁出眼淚來。
太子眸沉沉,作卻輕,一言不發地為了淚。
……
翌日,太子趕在早朝之前見了皇上。
皇上正在用早膳,見太子進來,還笑著邀他一起,這時候的皇上不像一國之君,更像個尋常的父親。
“父皇,兒臣有件事……瞞了父皇許多年。”太子開門見山,皇上神一滯。
太子一咬牙,“兒臣那兩個無緣的孩子,是為婉宜所害。”
“叮當——”皇上手里的瓷勺落進碗里,在碗沿上敲出清脆聲響。
后面的話說出來要容易許多。
太子始終看著地面,將多年前的舊事一一道來,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荒唐了。
六年前那次,他只當三公主是被人利用了,歹人借了的手將送子觀音像送到東宮,真要論起來,怪不得婉宜。所以他不過訓斥了幾句也就罷了。
三年前那次,他與三公主決裂,卻給留了面,不曾將此事捅出去。那時候三公主不得皇上寵,若是皇上知道了才是害死孫兒的罪魁禍首,定要狠狠發落的。
一時心,給了三公主茁壯長的機會。
昨夜太子擁著陳鳶,覺到連睡夢里都不安穩,仿佛落了兩次孩子,此后也逃不了擔驚怕。
“混賬!”皇上也不知是在罵誰,帝王的風儀也不顧了,抄起手邊的碟子就砸過去。
太子不閃不避,額角被這一碟子砸出個口子來。
皇上撐著桌案站起來,“你!糊涂啊!”
“你都三十三了,才一個兒子,你知道有多大臣在背后詬病這一點嗎?”
“你本該有三個孩子!”這話一出,太子眼眶通紅。
“你說,你是不是不稀罕儲君這個位子?!你二弟,膝下五個孩子,你是不是想讓他做太子?”
太子料到了皇上會怒,卻沒想到他會提及儲君之位。
“父皇息怒。”太子叩首。
“朕本以為你是子嗣緣薄,沒想到……”皇上坐回圓凳上,大手不住地拍著膝頭。
皇上臉漲紅,角直,“作孽啊……作孽!”
……
當日,皇上早朝難得遲到。
而太子,臉上掛彩的模樣也頗為稀奇。
眾臣心里泛起嘀咕。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拉鋸戰又開始了,很快有臣子出列,“皇上,南疆之事再也拖不得了!請皇上決斷!”
皇上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皇上,臣建議由禮部出面與南國洽談。”
皇上答,“可。”
“???”這臣子沒想到皇上這麼快松口,面上顯而易見地愣了愣。
此時嚴老趁熱打鐵,“皇上,臣還是認為公主和親最為合算,于我國而言,可省一大筆軍餉,緩解嶺南危,除此以外,南國小王確實一表人才……”
嚴老還未說完,龍椅之上的皇上目有些無神,“可。”
“???”嚴老甚至做好了挨罵的準備,雖說他也不怕挨罵,但皇上真的不罵他,倒他不適應了。
姜煜也詫異抬眼,再看太子額角的傷口,姜煜猜出了大半。
至此,公主和親一事算是定下了。
群臣長松一口氣,這場對峙可真累。
好些個都云里霧里的,畢竟先前皇上態度那般堅決,仿佛來幾個以死相的大臣他也不會退讓似的,如今卻三言兩語改了主意。
不管了,總歸是好事。
當日退朝后,大臣們三三兩兩結伴,或邀人來做客,或約在酒家慶祝。
姜煜慢慢地走,落到后頭。
太子走上來,兩人肩的瞬間,姜煜道,“多謝殿下。”
“不必謝,我只是在贖罪。”太子笑著了傷口,“朝曄你瞧,這一個口子,結束了半個月的僵持。”
姜煜點頭,“厲害。”太子這一出,姜煜與寧大學士的布局沒有了用武之地。姜煜自己也沒有想到,今日這一出的□□,竟是他與寧姒說說笑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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