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天樞的眼里都是慚愧。

“誰知，在危機關頭，看守我們的人出現，跟我們換了服，我們那時候才知道，錯怪了首輔大人。他用自己死士的命，換我們的這些人的命。便是那跟嬴棣一般大的孩子，都是他千辛萬苦找來的相似尸。”

要找個尸容易，但是要尸相似，前后死的時間還不能差太多。

云令政已經費心竭力，“機關算盡”了。

說到這些，天樞他們全都沉默了。

嬴棣心頭剛升起的那點子恨意，像是被一掌狠狠扇過去，滅了不說，他的心更是疼的厲害。

他當初去找韓家那個，給弟弟出氣，是被舅舅算計，只是那之后他還不知道，直到被送天牢，他開始發現不對。

當時他恨，他那麼信任自己的舅舅，親舅舅卻只把他當做棋子。

一想到往昔，舅舅怎麼教導他輔助他，他更恨！

哪怕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家人，是外人，他都不會這麼恨。

可是現在，還無法彈之中，聽見這些話，嬴棣的睫羽潤了。

霍影聽完這些，沉默了許久，才問：“后來呢？你們怎麼會到這里來？”

“死士替我們死之前，給了我們一個錦囊。上面是首輔大人的親筆，讓我們不要管任何人任何事，更不能停留，只管在三天之后，裝扮商人，帶著主子離開西洲，回大周。喬裝改扮，一路慢行，不要通知任何人，再信任也不能。囊里另附解藥，讓我們每日給主子服用，會有些后癥，但隨著時間會消退。”

霍影握嬴棣冰涼的手：“所以說，現在沒人知道你們還活著？”

“我們也不知道哪些人知道這件事，死士的最后一句話，只告訴我們，順其自然，守口如瓶。”

這就是讓他們不要探究，只管把路走下去，不要解釋，更不要把這樣重要的事，說給其他人。

云令政存了即死，不也死的心，不在乎什麼誤會與否，他只要達目的。

霍影深深地沉默了。

外面有風聲穿林而過，簌簌颯颯，聽得人心起涼意。

即便是見多了生死的霍影，此時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握著嬴棣的手沉默下去，直至天明，卻未有人至。

嬴棣醒了。

他睜開眼，沉默許久，似乎在忍耐什麼，許久才問：“霍叔，我父王呢？”

霍影覺到嬴棣脈搏跳正常，子還是僵，只能答他：“他公務繁，只讓我來看你。從今日起，直到事畢，你得……”

“我知道。”嬴棣的目直直的，沒有什麼緒，僵的看著帳頂：

“我知道的，我越，二舅舅就越安全。外面，霍嬴棣已經死了。我就留在段氏山莊，進最底層的營區，做一個誰也不認識的人，跟著那些跟我一樣一般大的孩子，從頭開始學起來。我會等我二舅舅接我出去的……”

“我，能等到的吧，霍叔？”嬴棣也不確定，因為古往今來，沒有細作能完整的活著回來，一個都沒有。

霍影不知該如何回答，只看了天樞他們一眼：“主子讓我將你下放至最底層營區，那是天樞他們走過的路。天樞他們從今天開始，會回到他們應該去的位置上去，不能再耗費能力只保護你。”

“畢竟現在，多一個軍將，就多一分勝算。這，也是首輔大人在指引你們回來之前，考慮好的。”

只是最底層的營區不知道有多人，能走到權力者的視野，不亞于一場科考出來的狀元。

乃至于搖他們，出來就能直接上戰場去。

天樞他們，更是隨時待命。

嬴棣輕輕應了一聲，霍影起便要離開。

他艱難的轉著終于能夠彈的脖頸，眼淚無聲落：

“我在知道舅舅表面謀劃之后，無數次想要舅舅死無葬之地。現在知道這些，霍叔……我真覺得，我對不起舅舅的一番苦心，我更不配做他的學生。他對我毫無保留，我卻那樣想他，不了解他。我甚至以為，他是為了阿南才那樣，我全然忘記了，他怎麼教我心懷天下的。他又是怎麼跟我說，一個人想要向上走，需要斬斷所有牽絆。”

“我錯了……錯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