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屹出了長寧宮,腳步有些浮。
他用力保持著平衡,強忍著不適,往宮外行去。
半道上,遇上了圣人跟前的侍總管李良。
李良沒有察覺首輔大人的異常,恭敬地一禮,“首輔大人,圣人有請。”
韓屹默默地調頭往廣殿行去。
“太傅,你可回京了。”圣人一見韓屹殿,即刻擱下筆,笑著招呼。
一路行來,疼痛逐漸消失,韓屹又恢復了冷的表。
他向圣人行了一禮,便恭敬地站在殿中,靜候圣人的吩咐。
“太傅,夫人可是愿意回府了?”圣人同大多數人一樣,認為韓夫人在使小子,所謂的和離,不過是為了走靜宜公主,首輔低頭而已。
所以,他也以為只要首輔出面相勸,柳慕楊定然乖乖回府。
韓屹冷冷地搖了搖頭。
圣人大驚,首輔親自接人,竟然也沒能勸回夫人?
這下,他也傻了眼!
旨是他下的,是他同意靜宜公主暫住首輔府的請求。
雖說下旨前,他征求過首輔的意見,但那不過是走個過場,他算準首輔定然不會駁了他的面子。
如今鬧得首輔府不安寧,他也始料未及。
哼,都怪柳慕楊,還不是鬧的?
若大度些、平和些、溫婉些、包容些,豈不是皆大歡喜?!
圣人越想越生氣,再次下定決心,要給柳慕楊一個下馬威。
“太傅,朕準備辦個盛大的歡迎宴。靜宜公主為國犧牲甚大,如今回朝,自然要昭告天下。”
韓屹點點頭,不管是大辦還是節儉,圣人決定便好,他沒有意見。
圣人見他有些心不在焉,更是厭惡柳慕楊,認為小題大做,才令多方尷尬。
“太傅,既
然夫人決意和離,不如便由朕下旨,允你二人和離,太傅在京城甚歡迎,何患無妻?!”
圣人憤憤不平地說。
話音剛落,韓屹的頭又疼了起來。
真是一事不順,事事不順。
慕楊還未說服,圣人又打算橫一腳,跳出來添堵。
“不必!”他言簡意賅地否決,語氣堅決,“臣,自會解決。”
之后,韓屹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一副不愿再談的模樣。
圣人氣悶又心疼,自覺舉世無雙的大豫首輔,被柳慕楊禍害了,他深覺自己有責任拯救首輔于水火。
當下,圣人再一次慶幸,自己舉辦盛大的宮宴,是十分英明的決斷。
他將在宴會上廣邀名門閨秀,重新為首輔擇一賢婦。
到底是母子,太后此刻的想法竟與圣人出奇的相似。
韓屹離開后,太后心大好。
原本還擔心慕楊心,被首輔三言兩語忽悠回府。
結果,慕楊的決心出乎意料的堅定,竟然毫不為所。
哪怕首輔使出男計,甩出妖孽般的笑容,也沒能打慕楊。
這下,太后徹底放下心來。
拉著慕楊的手說,“孩子,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你既決定舍了首輔這個大冰碴子,咱們就定定心心重新尋個好的。
京城多大好男兒,偏你眼奇差,選了這麼個老得掉渣的男人。”
宮人們聽到太后的
話,頓時冷汗直冒。
位高權重的首輔大人,到了太后殿下的里,竟了大冰碴子、老得掉渣的男人!
慕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大冰碴子、老得掉渣嘛?
到底姜是老的辣,太后殿下形容韓屹竟如此形象。
太后一無所覺,繼續說道,“不行!這一次,得我把關,由不得你了。”
太后殿下打定主意,廣邀京城男,定要為慕楊尋個天下無雙的男子。
接著,太后又語出驚人,“哼哼,圣人要為靜宜大辦接風宴,咱們就借此東風,遍覽適齡男,一日閱盡長安花!!!”
慕楊笑得倒仰,梁尚宮起初拼命忍著笑,卻怎麼也忍不住,跟著撲哧一聲笑起來。
頓時,整個長寧宮笑聲一片。
太后也抱住慕楊呵呵地笑。
某個正在出宮的大冰碴子、老得掉渣的男人,突然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好不容易穩住形,一不安襲上心頭。
他遠遠地眺著長寧宮的方向,抿著,冷厲如刀的眼芒中竟閃過一縷愁緒。
李良送首輔出宮,他在首輔大人回眸的一瞬間,竟意外地看到了一抹愁緒,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再定睛看去,果然是自己看錯了。
首輔大人的眼中除了冷別無其他。
首輔府里,韓老夫人又在擺弄靜宜公主送的妝奩盒。
一樣一樣將件拿出來瞧,越瞧越喜歡,反復著,不舍得放下。
婢青葉見狀,輕聲說,“老夫人,您自個兒留幾樣,您到底是首輔大人的母親,總也要幾件得了眼的飾品,宮、見客都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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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老夫人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對啊,怎麼就沒想到?
靜宜公主出手大方,這麼一大盒品,自己與寶珠一人一半,也是盡夠了。
滿意極了,想了想,從梳妝臺上的老妝奩盒里,左挑右挑出一枚有些發黑的銀簪子,往青葉手中一塞,“賞你的,小心著用,這可是老銀,用料足,可值錢呢!”
青葉恩戴德地雙手接過銀簪子,滿眼恩地道謝。
轉卻在韓老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出滿眼不屑。
哼,輕飄飄的簪子,都發黑了,還值錢?究竟是泥子出,眼仁小啊!
這時,下人稟報,首輔大人到。
韓老夫人一驚,趕著急忙慌地將飾品放進妝奩盒里。
可不想讓兒子知道,自己收了靜宜公主的禮。
急匆匆地放好最后一樣,趕青葉拿進里間去。
同時,韓屹進了門。
“屹兒,回來啦?”韓老夫滿臉堆笑地問。
見韓屹冷著一張臉,的笑容頓時一僵,有些發怵地了脖子。
“母親,和離書呢?”
“啊?噢!在!”韓老夫人一愣神,旋即明白過來,立刻從羅漢床頭的柜子里,拿出一封信。
信有些皺了,韓屹接過信,信封上寫著幾個簪花小楷“和離書”。
韓老夫人遞出信后,看到韓屹臉黑冷了下來,突然想到,從未與之提起過和離書的事,兒子是如何知曉的?
又想到自已因為害怕,瞞了他許久和離書的事,不知兒子可會遷怒?
想到這里,頓時吞咽了一口口水,局促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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