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張完全沒印象的神照片釣著。
第二天一早,鬧鍾隻響了短短兩秒。
江喬從被子裏出手,準按停。
困倦的眼力睜開,對焦在裴知鶴依照約定發來的圖片上:
是張異國街道的夜景。
金銀雙的細小燈珠組的天使張開羽翼,如魔法特效般綿延了整條教堂前的小街道,像是仙教母之類兒電影裏的場景。
好看歸好看。
隻是,畫麵裏並沒有裴知鶴本人的影子,連一隻手也沒有鏡。
江喬文科生天賦複活。
發去長篇大論的景點評若幹,一直沒等來對麵的回複,翻個如實坦白:【謝謝你給我發來這麽好看的照片,但我真的真的想不起來了……】
【我們之前,是什麽時候約好的……什麽呀?】
發完,又被自己的問題蠢到手指蜷。
重新卷進被子,隻出一雙眼睛等回複。
約好了分生活隨手一拍,還是隻有兩人參與的城市街景小型攝影大賽,怎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和他有過這麽文藝的約定……
裴知鶴:【有的小朋友某天心不好,一直粘著我和打電話。】
江喬怔了一下。
那就是,江玉芬過生日那天回來的事了。
記得那天裴知鶴是陪聊到了深夜沒錯,但後麵實在是太困了,對自己說過什麽都沒印象了。
換言之,裴知鶴如果現在跟說,在半夢半醒之間對著聽筒瘋狂表白,好像也隻剩相信他一個選擇。
裴知鶴那邊輸得慢條斯理,吊得江喬一顆心七上八下,唯恐他說出什麽炸消息來。
催道:【然後呢?】
裴知鶴:【然後小朋友一邊哭鼻子一邊和我說了好多話,問我瑞士那邊聖誕節開始布置了嗎,說好想看看天使燈,讓我一定要拍給。】
江喬半信半疑:【這樣嗎?】
他這麽一說,好像是對這個天使燈的對話有點印象。
可這樣的蝸牛格,怎麽可能對著裴知鶴這樣說話,才不會相信。
未料裴知鶴先作讓步:【騙你的。】
江喬被恍了一下,配合他很見的調侃語氣:【那是怎麽回事?】
裴知鶴:【是我好想給你看看,求你,一定讓我拍給你。】
-
江喬第六次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笑出來。
以防被第六超級敏銳的蔣佳宜發現,隻能再三裝作整理頭發,好用自己的手指擋住瘋狂起飛的角。
“好想給你看看”,這種類似於撒的話從一向正經的裴醫生裏說出來,後勁大得出奇,一想到就會心跳節拍失常。
像不小心擰開了巨型彩虹糖罐子的水龍頭,各種的糖豆下雨般湧出,很快能將整個人淹沒。
把手機放在口袋裏,手一直攥著,快到閱覽室門口時,新的震傳來,又飛速拿起來。
裴知鶴的新消息:【周五下午有沒有課?我去接你回家。】
周五,也就是明天。
江喬飛快打字:【沒有課。】
【那我們,下午六點南門口見?】
“看路看路,”蔣佳宜手護住江喬的額頭,在距離自售賣機還有堪堪二十厘米的位置強力剎車,“,眼睛如果最近閑置的話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江喬猛然抬頭,手下意識地回口袋。
蔣佳宜雙手叉在前,一副看一切的滄桑:“哦對,你當然不會閑置,你還得忙著和新歡閑聊。”
被一句中要害,江喬一下子都忘了要推拉兩下,呆呆地本能反問:“很明顯嗎?”
“一路走,一路笑得這麽漾,為了打字連頭不抬了,不是新歡還能是你導師?”蔣佳宜無語,把人拖到售賣機前。
“你自己看看你的表。”
江喬晃了晃站住,循著的食指看過去。
機櫥窗前的玻璃如明鏡般反,映出高領外的一張小臉,角彎彎,連眼底的暖都還沒淡去。
紅暈迅速漫起,從江喬的臉頰飛到耳朵。
好友的反應與默認無異。
蔣佳宜小聲樂,繼昨天之後第二次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姐妹,真的可以。”
“之前我還在擔心,不知道你要在失的影裏多久才能走出來,沒想到江士完全不在意,直接把這群男的玩弄於掌之中。”
“不過你都怎麽認識的啊,能不能跟我講講,你這簡直無銜接,也太效率了。”
“你們外院那況我又不是不知道,看得過眼去的男生都是姐妹,係聯誼你又沒興趣,就說上次那個京圈高校校越野賽,多好的機會,聽說航大和科大好多帥哥都去了,你一個眼神都不給我。”
江喬以沉默應萬變,在一旁的自機上刷卡預約位置,又接過蔣佳宜的卡幫也刷上。
蔣佳宜沒被的服務收買,等得已經快急眼了:“誰啊誰啊,不能說名字的話能不能給我幾個關鍵詞,育生還是科研大佬,咱們學校的還是隔壁清大的,你要是一句都不跟我說我一會兒考試真的會掛,求求了。”
江喬謹慎地在這一堆標簽裏做選擇,實話實說,又超厚打碼:“清大的,學醫,比我們大一些。”
隻不過已經畢業了。
不忘反駁蔣佳宜剛剛驚歎的效率:“我們以前就認識,不是剛悉的人。”
蔣佳宜恍然大悟,小啄米般點頭:“懂懂懂,博士學長唄。完全可以理解,我也覺得商學院男的沒一個好東西,這次必須找個類型完全不一樣的。”
江喬微笑默認一切。
不算誤解的誤解,完全可以接。
蔣佳宜對裴家的況並不是沒有了解,在考前這種節骨眼,跟說自己閃婚了前男友的親哥哥,無異於隻說個炸新聞標題但不展開,跟刻意不讓考好沒區別。
人在這裏又不會跑,將來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從頭到尾說一遍實,也不遲。
終於,盼到蔣佳宜放下背包趕往新傳樓,繃到發麻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江喬籲了一口氣,拿出包裏打印整理好的柏林醫學論壇材料,繼續生啃。
前幾天簽證剛下來,柏林之行也正式提上日程,隻剩短短幾周的時間,要把群裏發的所有論文和演示素材全都悉過一遍,打磨好替傳譯的稿子,並不是多輕鬆的事。
萬幸之前裴知鶴給開過小灶,又有周老師和蔡老師兩位權威的指點。
柏林小分隊群裏沉寂好幾天,應該是一直在忙。
江喬上傳新的翻譯稿,知道蔡雲後麵會看。
江喬:【多虧了上次蔡老師的批注,這次我完全懂了,順暢了好多!】
【到柏林之後請你們吃飯,餐廳我先看起來!】
蔡雲的回複彈得猝不及防:【不用。】
江喬被這兩個字噎了一下,還沒想好要怎麽緩和氣氛,就看到的下一條:【小江老師給我看看老公照片就行。】
【上次出去聚餐差點被周老師叨叨死,說跟你通話聽見你老公了,一個勁兒跟我歎聲音怎麽怎麽人間大提琴怎麽怎麽華麗,我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了,不看不行。】
【不用擔心發群裏我們傳啊,去柏林的時候用你手機給老阿姨們看一眼就行,閱後即焚,絕對安全。】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兒了……
“江喬?”頭頂突然傳來一道男聲。
一片高大的影子直罩而下。
圖書館裏安靜,來人音量也得極低,可還是怎麽都藏不住話裏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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