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炫的一句句誅心之語讓宗琦玉憤加,在之後的宮宴中神思不屬,再沒有去關注其他的心思。
但不管關不關注,世間的運轉都不會因而停止。宮宴仍在繼續,新羅公主獻舞完畢,玲瓏姿跪伏於君王殿前,等待君王對的安置。
然而,上方的帝王卻許久都沒有出聲,伏在地上不敢彈,新羅的幾位使者則忍不住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隻是一眼而已,但也讓他們看清了大彧的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正拿著一枚果子逗他懷裡的小皇子,彷彿就沒有看剛才那一曲驚艷的舞蹈。
殿漸漸的越來越安靜,原本在竊竊私語的大臣和家眷們也都安靜下來,不管眼角是怎樣的飛揚轉悠,姿態都是正襟危坐的。
這麼多年相下來,朝中哪個老臣家不知道他們的皇上其實是個懼呢?甭管他在外表現得多麼強,隻看如今宮中的形勢就知道皇後娘孃的地位有多穩固。
僅有的兩個皇子皆是嫡出,僅有的兩個嬪妃所生的庶出公主還是在皇上年輕時生下的,那時候的泰康帝還是個要看臣子臉行事的小皇帝。
據說,四年前宮的西夷三公主,至今仍是清白之;據說,後宮的那些娘娘們如今全靠葉子戲、投壺鬥詩、對月琴此類遊戲打發無聊的時間;據說,皇上每晚不是住崇明宮就是去皇後娘孃的長春宮,已經很久沒有踏後宮的那道門了。
這要是換個平庸些的皇上,皇後孃家勢弱一些,又或者皇後娘孃的手段綿些,恐怕早已經被打上妖後的罪名了。
而今相安無事,實在稱得上是一樁奇事。
但新羅人不知這些,隻以為這是大彧給他們的下馬威,因此神態越發恭謹。
過度的安靜終於讓泰康帝把注意轉了過來,看著趴在那兒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新羅公主,似乎才發現的樣子,驚訝道:「公主跳完了嗎?別跪著了,快平吧,仔細別凍壞了子。」
新羅公主謝恩,站起來的時候也不知是真被凍著了還是怎麼的,腳下趔趄了一下,帶起雙手輕晃,正好就把蒙在臉上的麵紗給勾了下來。
輕紗落地,出了下麵吹彈可破的貌容,泰康帝都不由多看了一眼,然後看向新羅使者,「倒也不虧是貴國最的姑娘,貴國主有心了。」
李進忠躬說道:「能侍奉在您邊,是鄙國和六公主的榮幸。」
?泰康帝「嗬」了一聲,太子已經不耐煩的朝新羅使者開口,「廢話說,趕把你們的禮獻完,本宮還等著開席吃宴呢。」
李進忠飛快的看了眼高座上看不清表的皇後娘娘,微微一笑,笑容中有謙卑,還約帶著一點剋製不住的得意,大概是覺得太子這般著急,是到了他們公主對皇後娘孃的威脅?
不過,聽說大彧的皇後娘娘出大族,不僅出高貴,還有一個十分有出息,手握大權的親兄弟,六公主想要取而代之恐怕不容易呢。
李進忠自個兒在心裡琢磨了一圈,然後開啟了後隨從手上的第二個匣子。
匣子剛一開啟,大白天也看見有一道瑩白的芒從隙中迸而出,待匣子完全開啟,便見一顆夜明珠放置在匣子中央,珠子渾圓,足有尋常子的拳頭大小,瑩瑩的散發著芒,遠遠看去,整顆珠子都彷彿繚繞著一層煙霧。
?殿響起了一陣氣聲,這麼大的夜明珠,放在大彧也稱得上是稀世珍寶了。
李進忠得意的一笑,連作都比剛才更誇張了幾分,手臂揚起的弧度更大,聲音也更加響亮,躬說道:「這是鄙國的國寶日之輝,白日亦能生輝,當黑夜降臨時,它比天上的月亮更明亮迷人,請彧皇陛下笑納。」
?太子殿下輕嗤了一聲,神態之中盡顯不屑,「不過一塊會發的石頭罷了,瞧你們那沒見識的樣兒。」
諸位大人很想說,便是在大彧,這樣巨大又明亮的夜明珠也幾乎沒有,真不是他們沒見識。
但這是自己家太子爺,當著外國使者的麵,就算是為了自家臉麵,他們也絕不能拆太子爺的臺!
於是一個個的都擺出不以為然、見怪不怪的模樣,誰也不想讓人覺得他們見識淺薄。
李進忠覺得這位大彧的太子殿下似乎在故意針對他們,大概是因為他們六公主讓大彧太子覺威脅到了他母親的地位吧。
嗯,一定是這樣!
他被自己的想法高興壞了,就算被大彧太子駁了麵子也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好心。
心裡越高興,他的姿態就越謙卑,朝太子躬說道:「大彧國土遼闊,產富,太子殿下更是見多識廣,尋常俗自然進不了您的眼。但我新羅土地貧瘠,國力微弱,自是不敢與天朝相比,這日之輝已是我國最珍貴的寶,在王族寶庫裡已經珍藏了幾百年,現在拿出來是為了向天朝表示敬意。」
「哦,你是想說禮輕意重嗎?」太子撇撇,「我說你們大小也算是個國家,怎麼把個石頭當稀世珍寶還當了幾百年?也不知是個啥樣的窮鄉僻壤!雖然原本也沒有期待你們能送多麼像樣的東西,但你是覺得我大彧沒有漂亮的姑娘,還是稀罕你幾塊破石頭?」
他是不知這新羅使者心裡在想些什麼七八糟的東西,不然他還能說得更難聽。
為泰康帝的兒子,又是從小在景玥的迫下長大,太子殿下一向把臉麵看得很淡,跟那些把麵子看得比天大的帝王儲君很不一樣。
他原本也以為夜明珠是珍貴的好東西,不用火燭就能發,數量稀,價值千金還有價無市,他收集了一匣子,一直仔細保管,但在後來拿給阿姐想要抵債的時候,卻竟然被嫌棄了!
從此,夜明珠在他眼裡也不再是什麼好東西,用阿姐的話說,那就是幾塊會發的石頭,還不如一箱銀子來的實惠。
於是他把那一匣子夜明珠全都換了銀子,可惜,不等他沉浸到一夜暴富的夢之中,轉眼就被支取了。
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把阿姐手上的那張欠條收回來!
不過總有些人傻錢多的以為這是稀世珍寶。
太子爺的目在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上轉了一圈,不知把這個拿出去賣能值多銀子?
算了,賣東西太費手腳,還是想辦法讓爹多給他點鹽分吧。
那纔是一本萬利的大生意!
自己國家的珍寶被人這樣一貶再貶,連帶著把他們整個新羅都給貶了,李進忠後的另外幾人不由得朝太子出憤怒之,那壯碩似武將的使者說道:「不知大彧有什麼稀世珍寶可讓我等開個眼界?」
太子爺下一抬,神態睥睨,「我大彧的珍寶又豈能輕易示人?你是何份?憑什麼敢說出這樣的話?」
話音剛落,便聽見殿下有人拍案喝彩,「說得好!彈丸小國,蠻夷之邦,你們是不是忘了此次來我大彧的目的?竟敢對我大彧的太子殿下出言不遜!再瞎比比,老子滅了你新羅,你們又能奈我何?」
開口的是沈聰將軍,半年前率水兵出海,不見蹤影,一度讓朝中大臣以為他已葬海洋,再出現就是新羅的兩城已大彧囊中,新羅急匆匆派使者前來大彧求和。
太子在上麵「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毫不掩飾對此話的贊同,又對沈聰說道:「有勞沈將軍,聽說那新羅百濟仗著離我大彧近,還為遠渡重洋的倭寇提供落腳地,為禍我大彧的沿海百姓,你若再去那邊,定要記得查探此事。」
李進忠大驚失,連忙道:「太子明鑒,這是絕沒有的事!那倭寇十分兇狠,我新羅也是深其害,又豈會為他們提供落腳地?」
是這樣嗎?
太子下意識的往雲蘿那邊看了一眼,結果發現阿姐本沒看他,不由得冷哼一聲,然後也不說信沒信李進忠的話,在自己的寶座上坐得四平八穩,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此事過後再議,你們不是說要獻三樣禮嗎?趕的,本宮一直在著肚子等你們獻完禮呢!」
李進忠明顯還想再解釋,但是太子殿下已是一臉不耐煩,而且大彧的皇帝居然一點都沒有要管一管他兒子的意思,就由著年的太子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胡鬧,這是不是也是大彧皇帝的意思?
側目看了眼站在旁邊的六公主,他又打起神,說道:「這第三樣禮還需先徵求大彧陛下的同意,才能送進宮裡來。」
太子翻一個白眼,「又是什麼稀罕東西?故作神!」
皇後看了他一眼,跟旁的宮人說道:「給太子拿一碟點心,先墊一下肚子。」
太子看著落到麵前的點心,不高興的撇撇,不過母後都發話了,雖然他桌上並不缺點心,但還是為這碟新點心閉上了。
就看看這些人還能出啥幺蛾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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