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海市剛剛下了今年第一場雪，溫黎為了拍好雪景，不顧形象地半跪在人行道上，舉著相機拍教學樓樓頂的雪。

海市大學百年校慶，校園里依舊保留了不百年前的建筑，紅瓦白雪，別有一番風華。

溫黎剛拍完，猛地聽見有人喊霍遠琛的名字，不由得一愣，跟著循聲過去，便看見一個霍遠琛穿著深灰羊絨大，拔地站在雪景中，一只手隨意在大兜里，肩膀上似乎還有沒來得及融化的雪花，一凌寒，清雋的眉目清雅冷漠。

明明是川流不息的馬路，他卻仿佛天生就在聚燈下似的，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淪落為他的背景板，只剩下他引人注意。

溫黎心頭一喜，正在走過去打招呼，一道人影卻先一步停在了霍遠琛面前。

頭發上扎著大紅蝴蝶結的孩子兩只手各舉著甜筒冰淇淋，雀躍著開口：“我買了抹茶和草莓兩種口味，遠琛哥，你喜歡哪一種？”

兩個人挨得很近，孩材小，腳尖微微踮起，揚起臉努力仰著霍遠琛。如果沒有那兩只冰淇淋，這個姿勢倒是很像是要接吻。

霍遠琛配合地低下頭，目極淡地從孩臉上掃過，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你呢？喜歡什麼口味？”

溫黎在瞥見他臉上的笑容時，臉白了。

不由地仔細打量孩。白羽絨服，紅格子，背著大大的兔子背包，渾上下洋溢著青春活潑的氣息，會撒，會賣萌，會跺著腳沖霍遠琛抱怨。

“遠琛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選擇困難癥。還是你先選吧，剩下的歸我。”

眼睛彎起來，像極了兩道小月牙。

和孩一比，溫黎就顯得多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男人普遍都更喜歡年輕一些的人。

或許是溫黎的目太過復雜，霍遠琛微微抬頭，隔著條馬路，見一臉幽怨的樣子。

明艷張揚慣了，難得哀怨，反而顯得很可憐。

霍遠琛面無表地移開視線，從孩手里拿過草莓口味的冰淇淋：“我選這個。”

孩歡呼一聲，迫不及待咬下另一只冰淇淋。

很快又晃著霍遠琛的胳膊耍賴起來：“我后悔了，抹茶味的不好吃，遠琛哥，我要吃你手里的冰淇淋。”

霍遠琛把冰淇淋遞給，也不接，就著男人的手咬了一大口，先是驚呼一聲“好涼”，跟著又滿足地瞇起眼睛來。

“還是遠琛哥手里的更好吃。”

因為孟瑾年，在和霍遠琛發生關系之前，溫黎也見過他幾次。每次他都一副高冷的樣子，還以為他就是天生不茍言笑的格，從來沒想過他還能做出和別人換冰淇淋吃的事。

果然，喜歡和不喜歡，一目了然。

溫黎覺得，想靠著從霍遠琛這里搞到普瑞特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心里難免失落又焦急，一愣神的工夫，霍遠琛和他的伴已經并肩走遠了。

可算算時間，溫父那里的藥已經所剩不多了，這個時候讓另想辦法搞到普推特，溫黎心里沒底。

面子和溫父的相比，孰輕孰重，本不用多想。

溫黎一咬牙，追了上去。

“霍教授，我能和你談談嗎？”

辦公室里，霍遠琛面無表地開口：“你想談什麼？”

溫黎不說話，轉先關了門，這才一步一步朝霍遠琛走過來，目漉漉的，睫忽閃忽閃地看著他。

“霍教授，這麼久沒見面，你就……不想我嗎？”

一個“想”字被拖得千百的，得能掉人的骨頭。

可霍遠琛卻不為所。他只是目冷冷地將溫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不咸不淡道：“你這個樣子，我可真沒有興趣。”

溫黎腳步一滯。

今天是來工作的。雪天路，為了行方便，穿的是寬大的背帶和平底鞋，剛在又跪在雪地上拍照，子膝蓋有團不掉的黑泥，形容狼狽，的確談不上好看。

不過很快調整過來，笑著彎了彎眼睛，意有所指地問：“霍教授喜歡我什麼樣子？我按霍教授喜歡的樣子穿。”

這話調的意思明顯。霍遠琛只涼薄地挑了挑角，語氣淡淡道：“你什麼樣子我都不喜歡。溫黎，你對我來說，只會意味著麻煩。”

溫黎的臉有點僵，還著一琢磨不的茫然。努力出點笑意：“霍教授為什麼這麼說？難道和我的那兩次，霍教授不滿意嗎？”

“知道我為什麼這回出差這麼久嗎？”霍遠琛聲音越發淡然，“孟瑾年一直糾纏我不放，我實在被他煩得沒辦法了，只能去國外躲一躲。”

末了，他加了一句：“溫黎，跟你那兩次，我真后悔。以后，請你自重。”

這下溫黎更沒臉待下去了。

這兩個月里，孟瑾年一開始也來找過幾次，只是分手的態度堅決，加上林若媛那邊也糾纏孟瑾年得很，漸漸的，孟瑾年便不再來找了。

還暗自慶幸這麼容易就和孟瑾年斷干凈了，是真不知道孟瑾年還去擾過霍遠琛，還把人得不得不跑到國外躲清凈。

“對不起，霍教授，給你添麻煩了。”溫黎鄭重地道歉。

普瑞特壟斷在霍家手里，即便不能再從霍遠琛手里拿到藥，也不敢得罪他。

從霍遠琛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溫黎覺得現在的樣子一定配得上“灰溜溜”三個字。心里沮喪極了，走路的時候就有點分心，沒留意地上的積雪被人踩了冰，腳下一，摔了個屁墩。

更要命的是，上那條寬大的背帶被冬青樹枝勾住，劃了個大大的口子。

溫黎忙打電話給周穎，說明況，拜托周穎幫自己買條新子。

“沒問題，正好我下節沒課，你把尺碼發給我，我去給你買。”

周穎想了下，又補充道，“你現在穿條破子哪里也去不了，不如來我辦公室等著。我這兒沒別人，不用擔心被別人看見尷尬。”

溫黎求之不得，立刻去了周穎辦公室。

摔倒的時候，子上蹭了不雪，辦公室里暖氣開得足，雪化了以后，子乎乎的沒法穿

溫黎想著反正這里就一個人，干脆把臟子了。就算周穎回來，一起玩到大的閨，也沒什麼不能看的。

誰曾想，剛把子掉，辦公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以為是周穎，起去迎，卻看見霍遠琛帶著一凌寒從外面走進來。

四目相對，他清冷的目落在筆直纖細的上，模樣依然是一不茍的模樣，可整看上去卻流里流氣的。

溫黎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