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見帳外好些人圍在這兒,周鶯抿了下,那穩婆倒是機警,把人都喊了出去。
屋里只余他二人了。
顧長鈞在手上許久都沒有開口。
周鶯側頭瞧著他,直到再也沒力氣了,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不知道顧長鈞陪了多久,等醒來時,上已經換了干凈的裳。
很快就有人發覺,湊了過來:“你醒了?還好嗎?有麼有哪里不舒服?”
周鶯搖搖頭,撐著他的手臂坐起:“孩子呢?”
顧長鈞給掖了掖被角:“母親在外瞧呢,喜歡得不得了。”
周鶯想到一事,忙問道:“他……齊整吧?”
先前聽穩婆說,好些人不好,生下的孩子也跟著不大健康。知道自己的事,原本是個被斷言不會有子嗣的人。如今有了,正是不知該如何寶貝才好。
顧長鈞溫笑:“我看過了,他很好。鶯鶯,謝謝你,苦了。”
周鶯抿想笑,眼淚卻不知怎麼掉了下來。
外頭有人報,說張大夫來了。
顧長鈞起把位置讓出來,和張大夫寒暄了兩句,張大夫道了恭喜,在床前椅子上坐了。
顧長鈞信步從屋走出來,隔間炕上,老夫人和陳氏坐著,正逗弄那個剛睡醒的小家伙。老夫人還把一塊兒家傳的上好的玉佩掛在孩子的脖子上。
顧長鈞認得,那是兄長顧長琛時戴著長大的玉佩,聽說能辟邪。
他立在那兒,后是低聲與郎中答話的妻子,前頭屋里母親和嫂子逗弄著孩兒。
忽然生了幾許喪志的念頭,若生活就此平安和順,還再求什麼呢?
權勢地位,過眼云煙。
如今有妻有子,人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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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是孩子的洗三禮。
江寧場上走得近的幾乎都來賀了。
周鶯還在坐月子,不能下床,眷們都聚在房里,你一言我一語地贊有福氣,贊臻哥兒生得好。
“臻”是老夫人給孫兒取的名字,周鶯沒意見,就這麼喊著了。
這回雖劉夫人一塊兒來的還有梅香。
生產當天就聽說了,和丈夫兩個早早就到了府上,幫顧長鈞和周鶯理理事兒。
民間有傳統,為了孩子好養活,要給孩子認一門干親,越多人疼他,越多福氣。
周鶯和劉夫人關系親近,子也合得來,劉夫人主說愿意認親,周鶯便同意了。
在眾人見證下母抱著臻哥兒給劉夫人行了禮,劉夫人送了一對麒麟鑲金碧玉釧給臻哥兒戴在手上,便算禮。
梅香遠遠瞧著那玉雪可的孩子,心里有些艷羨。
眾人正熱鬧著,忽聽外頭一陣喧嘩聲。
前院的北鳴快步走進來,也顧不得禮數,在廊下大聲道:“快,知會老夫人、夫人,宮里的王公公到了,說皇上太后派人來問候夫人。”
屋里都吃了一驚。京城到此,便是腳程最快的馬,不眠不休的奔跑,也得二十來天能到,想必這是算著日子,早就派人上了路,才會如此的及時。
不有人想,可見這安平侯多天子重用,不過是添個兒子罷了,竟如此大干戈。
周鶯強撐著要起來,聽外頭一個宦人的聲音道:“煩請囑咐顧夫人一聲兒,太后知道夫人辛苦,不許夫人勞。”
秋霞等忙把周鶯按住,老夫人帶眾人到了中堂,宦人笑著給老夫人道了喜,笑道:“太后娘娘早惦記著了,一個多月前就小人上路,本是帶著宮里給的有經驗的穩婆和娘來的,夫人這不提前生了,沒趕得及,所幸趕上了洗三禮,太后娘娘吩咐了,要用最好的補品給咱們郡主補。太后娘娘還說,老人家惦記郡主,吩咐小人務要親自給郡主磕個頭,請個安,把太后娘娘的幾句己話轉給郡主。”
人群中有人相互打眼,心道,這安平侯和皇家到底是多近的關系?太后娘娘至于如此抬舉他夫人?
老夫人忙人引著那公公進去。
片刻,那公公出了來,眼眶微紅,哭過似的。眾人更是咋舌。
那公公抹了把眼睛,道:“請示老夫人,是在這兒傳賞,還是到外頭去?”
出去勞師眾,顧老夫人也不好意思,公公便拿出一張明黃圣旨讀起來,大意是勉安平侯府顧周氏,賜了好些東西,禮單足好幾卷。
公公宣讀完賞賜的禮冊,給老夫人打千道:“小人奉皇命,還得跟侯爺說幾句話,就不擾夫人們了。”
顧老夫人給陳氏打眼,陳氏親自送了人出去,還塞了個極厚的荷包。
屋里頭周鶯用帕子了臉,才哭過的眼睛有些紅腫。
有一部分的來自皇家,皇帝是親祖父,太后是曾祖母。他們原想把接到宮里去的。為了和顧長鈞在一塊兒,先斬后奏,直接跟著顧長鈞走了。
他們沒怪,還全的婚事,賜做郡主,給撐腰。如今連生產的事也惦記著,特地趁著人多的時候來,給人家知道是多重視。生怕有什麼人不長眼,敢瞧輕了。
如今太后已是古稀高齡,將來也不知還會不會有機會,能再見一面。
如煙勸:“皇上太后惦記您,是好事兒啊,咱們夫人再也不是無的浮萍,是有家的人。您聽適才王公公說的那幾句話,那是敲打老太太呢,怕老太太給您委屈。您莫哭了,瞧哭壞了眼睛,侯爺該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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