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詹氣吁吁到了正堂,顧長鈞拱了拱手:“陸大人,流民人數近三千,明日會在城外就地安置,每日需從城里送一餐飯,您比照現有數目調配。”
陸詹大吃一驚:“這……咱們江寧府,只怕安頓不了那麼多流民,別說糧食不足,就是人手也不夠啊,再說……”
顧長鈞站起:“陸大人辛苦。”他不說二話,了袍子就朝外走。
陸詹追了兩步:“顧……顧侯爺!您看這事兒可不……”
顧長鈞已過了穿堂,走出去了。陸詹氣得跺腳:“這哪里是來與我議事的?這是命令我來了!”
馬蹄聲響,在靜巷中聽來格外嘹亮。雨停了一陣,空氣里也是潤的,袍子從里到外都是水汽。他直接去了流雪閣,北鳴迎上來,小聲道:“夫人來了。”
又補充:“候您一晚了。”
顧長鈞點頭:“你出去吧。”
他一面解去了的袍子,一面朝里走。
周鶯原伏在書案上,聽得聲響朝門邊看過去。
顧長鈞額角上的發滴著水,靴子更是水里泡過的,周鶯過來接過他的裳,蹙眉道:“侯爺一直在外面?”
顧長鈞笑了笑,食指勾著下:“你在這作甚?思我念我?”
周鶯抿:“我不放心,您這麼晚出去。”
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界,顧長鈞的勢力都不在這兒,怎麼會不擔心他?
燈昏暗,掩飾了耳尖上泛著的紅,顧長鈞解了革帶,走到屏風后頭,地上有一桶清水,就著簡單沐浴了一遍。
周鶯替他拿了新裳,候在外頭,見他披著長巾出來,膛虬結,手臂堅實壯,窄腰腹,無不有力,周鶯瞥了一眼,就別過頭,再也不敢看。
顧長鈞接過手里的裳扔在一邊,目沉沉地朝走去。周鶯下意識退后,他步步近,周鶯只得勉強笑道:“給您備了參茶……啊!”
一聲細細的尖,小鉤子似的勾著人的心。
外頭有晨曦過窗紙,在屋里投下菱花窗的影子。
而在暗,被他抱著坐在靠墻的小幾上,他的手拂開寬大的擺……周鶯側過頭,難耐地抑制著自己腔里的聲音。窗在旁,與是一明一暗的兩個世界。
暗影里他將抱在上,立在那兒作著。
這的趣事,他有些上癮。
過去那些年不曾釋放過的熱,都獻于罷了。
周鶯咬著,瞧著隔間小泥爐上溫的參湯,已經沒法子去想它燉了多時候。
次日,南門城墻下,流民推撞著城門大聲呼救,屬下來問:“王統領,是不是讓災民進來?”
王忠瞧瞧天:“等等吧,等咱們安平侯顧侯爺指令呢。”
幾個屬下圍著他,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著。城外是撕心裂肺的喧囂,城是事不關己的涼薄。
顧長鈞到的時候,王忠已經下令要放箭。城門就要守不住,將士們都有些狼狽。
顧長鈞上城樓瞧了瞧形,抱臂立在那兒沒有吭聲。
王忠瞧他不急不緩的,催促道:“侯爺,您說在城外安置流民,可您看,這些人哪里肯聽話?非要闖進來!”
顧長鈞不語,目淡淡瞥著城下。王忠還要再說,忽聽有人大聲道:“王、王統領,您看!”
目看去,前方涌來了好多騎兵。有人道:“莫非是朝廷的援力到了?太好了!”
王忠瞇了瞇眼睛,距離隔得太遠,本瞧不清,等那騎兵到了近前,王忠變了臉:“那不是……那不是西北軍旗幟?”
千軍萬馬在前,哭鬧不休的流民也給震懾住了。城上聽得一個嘹亮的聲音道:“城上聽著!我等奉命前來安置流民,南門城守王統領可在?請放心,我等必保城外不。”
王忠遲疑上前:“敢問這位將軍是?”
下頭那聲音笑了兩聲:“燕州虞承宇!奉旨前來增援。”說是奉旨,其實是自請旨。
又道:“侯爺勿怪,路上難行,遲來了幾許。”
王忠臉發青,轉看著顧長鈞:“侯爺這是,早就借了援力?”
顧長鈞似笑非笑,沒答話,轉步下城樓,對隨行的親衛道:“走,去北門看看。”
王忠回過頭去,咬牙著城下,虞承宇人卸了攜帶的干糧,分區劃出空地,流民排隊領用。
很快帳篷搭了起來,外頭的勢得到了抑制。片刻又得了消息,說云南安徽兩日的援糧正在路上,請四城驗明份才放行。
那天與王忠說話的屬下灰溜溜上前來:“王統領,這……那虞承宇可是顧長鈞的故,這回平,功勞不就他的了??”
王忠狠狠啐了一口:“呸!京中下來的油子,自己不費力,倒是結識了不有用的人。敢皇上大臣還不如他會調遣?云南才打完仗,有什麼存糧?這是拿云南百姓的命來給他做功績!”
顧長鈞一連兩日沒回府,周鶯人注意著外頭的消息,知道流民沒有涌進城,沒有引起子,稍稍放心些。不過天雨不斷,他鎮日在外頭,要是傷了風著了寒可怎麼好。
二更天顧長鈞才回來,在流雪軒洗了澡,黑進園,周鶯竟還沒睡,熬夜在做針線,顧長鈞一把丟開手里的東西,將人按著在床沿,好一番折騰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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