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鈞,怎麼了,不就是個人嘛?你不敢我瞧,莫非這人見不得人?”羅百益瞧了瞧那車簾,強自下頭那不自在。
顧長鈞默了會兒,抬手敲了敲車壁:“既羅將軍非要知道,罷了,鶯娘,你與羅將軍見個禮。”
鶯娘……羅百益呆若木。
車里的人遲疑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得一個猶豫的聲音。
“羅將軍萬福,事急從權,小便不下來行禮了。”
這個聲音……
羅百益臉難看極了。
他張了張,半晌發不出聲音。
印證了,又如何?做什麼要印證?還不如不知道!
適才那個荒謬的想法,一冒出來,他都有種深深的負罪,怪責自己胡的猜測玷污了的玉潔冰清。
他夢里都求不來的姑娘,就是顧長鈞滿世界去尋的人?
若早知是,他一定不會往那曖昧的方向去想。
可現在,顧長鈞剛才喊小名時的語氣,方才阻止他掀簾子時對的回護,以及他為掀翻了整個四九城的陣勢……
羅百益呆呆地張著,一回神,撞上顧長鈞不耐的、輕視的那雙眼睛。
羅百益覺著自己到了辱。
他當神明一樣重的姑娘,被顧長鈞這個沒人倫的王八蛋給哄到了手?
“我們深夜行路,給羅將軍添麻煩了。”話說的客氣,語聲無比的溫。
羅百益想翻臉去揍顧長鈞一頓,可是鬧起來,必然要令也難堪。
他頭一回覺著行事為難。
他長這麼大,還從來都沒有試過去在意別人的和立場。
頭一回,為著面前這個隔著一道車簾,他永遠也得不到的孩子……
羅百益攥住拳頭,想裝作沒瞧懂顧長鈞那幅宣示主權的樣子,打了個哈哈笑道:“哎喲,原來是……原來是……哈哈哈,誤會,誤會!快快快,顧侯爺您們請。讓開,你們都讓開,快!”
適才還劍拔弩張,轉眼跋扈的羅將軍就認了慫。
他的親兵們沒瞧懂這是一出什麼戲,原是聽說顧長鈞滿世界的找一個姑娘,羅百益正喝著花酒也要過來瞧瞧笑話奚落一番的。
此刻他們將軍這幅見了鬼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顧氏一行去得遠了,親兵們圍上來,“將軍,不是說要給那顧長鈞上點眼藥,他也憋一回氣嗎?怎麼回事?適才車里的人說什麼了?羅將軍可瞧清了?是個什麼樣的娘們兒?”
話音剛落,羅百益紅著臉撲了上來,一把把那說話的親兵按在墻上,揮拳打在他肚子上,“王八蛋,你喊誰娘們兒?你他娘的!”
眾人慌忙過來勸,抱著羅百益的拳頭陪笑道:“將軍,有話好說啊……”
羅百益沒了心,甩了親兵的手就大步往回走。
不知不覺又開始飄落雪花,羅百益頂著寒風越走越快。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顧長鈞發什麼瘋,顧鶯又犯什麼傻?
叔侄……他們是叔侄啊!!
安平侯府的祠堂里,周鶯跪在香案前。
老夫人還未消氣,不敢近前去惹老夫人心煩,跪在這祠堂里,向養父母告罪。
回不了頭了。
過去顧長鈞親近,慌懵懂又不敢抗拒。以為自己只是逆來順,只是習慣了去討好,去服從。
今晚,連自己也騙不了。
心里的人,是三叔,是顧長鈞。
顧長鈞坐在顧老夫人對面。
天際已泛了白,雪花細碎地飄著,伴著嗚咽般的風聲,窗扉敞開著,卻沒人顧得上去關。
屋里的氣氛冷極了,陳氏都給攆了出來候在廊下。
誰也想不到,顧長鈞會對周鶯有想法。
更想不到,周鶯那樣膽小怯弱的姑娘,會大膽到和自己的三叔往來。
其實連陳氏也不確定,周鶯是不是顧長琛在外私生的孩子。
這如麻的關系,必然會給整個顧家帶來不可估量的麻煩。
陳氏也覺不安。
屋里顧長鈞握著杯茶,淺啜一口便放下了。
緩緩抬頭,眉目深沉音醇厚,“母親,兒子想聘娶周鶯,做安平侯夫人。”
老夫人手在袖中抖得厲害,閉了閉眼睛,別過頭去,“若我不應,你是不是,還會鬧一場更驚天地的靜出?”
顧老夫人眼淚滾滾而落:“你心……心我,你自己,都回不了頭!”
顧長鈞垂著眼,兩手疊撐在膝頭。
默了許久,他才緩緩開了口。
“兒子對周鶯,是真心。母親若肯全,長鈞……激不盡。母親若執意不肯,做出傷害周鶯的事,兒子……”
“你待如何?”顧老夫人仰起臉,失地看著顧長鈞,“你是要為了一個妖,連你親娘都不顧了?”
該要上早朝了,顧長鈞緩步從錦華堂廳中走出來,外頭候著的侍婢婆子誰也不敢抬頭瞧他。生怕自己一個眼神泄了心思,引得侯爺不快。
顧長鈞瞧了瞧天,云遮在頭頂,這場雪想來又要下個整日。
“周鶯何在?”
他輕聲詢問春熙。
春熙眸黯了下去,白著臉道:“姑娘在祠堂。”
顧長鈞點點頭:“回頭,送一碗參湯給,扶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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