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莊子里正旺,開出一片金黃。
小滿和環兒幾個十分高興。
摘花做菜,泡茶而飲,野趣得很。
小滿道:“大王來了,花兒也在一夜間,全都綻放了呢。”
環兒取笑,“我看你才是綻放了呢。佩兒來看,滿姑這小臉……”
“滾,誰是滿姑。”
“你呀你呀,滿娘子。”
兩個仆左右夾擊,非要小滿紅撲撲的小臉兒。
“水靈靈的,氣好了呢。”
小滿紅了臉,拍打們。
幾個姑娘玩笑著,追來打去,好不歡快。
阿米爾便是這時找上門來。
“你們在說什麼,這樣高興?我舅母何在?”
小滿道:“娘子昨夜歇得晚,這會尚未起,夫人去次間小坐片刻,嘗一嘗我們新制的秋紅茶飲,爽口得呢……”
環兒笑盈盈地福,行了個禮,也道:
“回夫人話,我們在小滿,的夫郎回來,氣都變好了呢。”
阿米爾歪了歪頭,不解地問:
“夫郎回來,氣怎麼就變好了?是讓他氣的嗎?”
環兒的笑臉當即凝滯。
這位夫人可是了親的子。
原本一聽,就該明白笑點在哪里才對呀。
怎麼就聽不懂?
環兒好奇地問:“夫人跟敖將軍……不是這般嗎?”
阿米爾一怔,有點明白過來。
被幾個仆盯著,尷尬得腳趾頭都想鉆地。
但年紀小,膽子大,才不肯讓人笑話。
于是手臂一揮,嚯地一聲笑開,不以為然地道:
“他啊,就那死德,比我們蒼巖山配豬配牛還快,我睡得飽飽,起得早早,棒著呢……”
環兒和佩兒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驚世駭俗的話。
兩個人瞪大雙眼,忍不住想要探究……
敖將軍到底是有多快?
小滿輕咳,瞪們一眼,笑著引阿米爾。
“夫人不要跟這兩個小壞蹄子瞎扯,這些私房話,不要和們說……”
阿米爾耳也發紅。
跟敖七至今也沒有圓房,家里母親也沒有教導過,對男之事始終一知半解,能夠知道的,還真就是部落里配豬配牛下崽養牲口……
想了想,覺得自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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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說錯。
接著便很篤定地道:
“這有什麼大不了?人跟豬牛哪里不一樣,都是牲口,敖七也是。”
馮蘊聽到外面的靜,差點笑死。
大清早的,阿米爾可真是讓人提神啊。
小滿聽到的笑聲,問道:“娘子可是醒了?夫人來了。”
馮蘊打個哈欠,懶洋洋地笑,“你們說得那樣大聲,還不把我吵醒?進來扶我起吧。”
阿米爾聽見又是一怔。
地,朝小滿吐個舌頭。
“舅母這般弱的嗎?起都不會自己起?”
小滿怔了怔,突然覺得夫人十分可,也忍不住逗。
“這不好說……夫人現在不明白,等下次見到敖將軍,可能就明白了。”
阿米爾眼睛里都快出鉤子來了。
沒聽懂。
看小滿神神,好奇得很。
一見到馮蘊,就問:“舅母……為何這便起不得了?阿舅他怎麼欺負你了?”
馮蘊沒料到會聽到如此生猛的話,頭一,忍不住咳嗽起來。
當然不是起不得,也不至于自己起不來……
只是讓仆侍候方便一些,也習慣了。
“咳。”馮蘊清了清嗓子,斂住表。
“你大清早來找我,可是有事?”
阿米爾腦子簡單,一問,很快就把配豬配牛的事,拋到了九霄云外。
“舅母。”雙手一揖,將規矩學得有模有樣,“我想跟舅母去戰場。”
馮蘊愣了一下,“你從哪里聽來的,我要去戰場?”
阿米爾納悶地問:“舅母不去嗎?不可能啊。阿舅要出征,你肯定要跟去的呀。”
馮蘊對這個外甥媳婦的邏輯,實在費解。
但不妨礙拒絕。
“不行。你乖乖留在花溪。”
雖說北雍軍占盡優勢,但帶著阿米爾冒險,是絕無可能的。
“為何不行?”阿米爾吊著的胳膊,開始耍賴糾纏。
“舅母,舅母呀,你行行好。”
馮蘊讓拉扯得東倒西歪,一時
間哭笑不得。
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找個借口,“這是敖七的意思,你該知道,他不肯讓你去冒險的。”
“他說了又有什麼用?”阿米爾不以為然地嗤一聲,“舅母都不聽舅舅的話,我為何要聽敖七的話?”
馮蘊:……
-
一連兩天,裴獗都在忙碌,馮蘊沒有機會跟他說阿米爾的事。
日子突然就變得明快起來。
前方再次傳來捷報,是在三天后……
溫行溯手書:
“我軍銳不可當,敵將不敢出戰。而今屢戰屢勝,將士們士氣高昂,只待大王一聲令下,鐵蹄便可踏過沂水,平推鄴城。末將請命,為北雍軍陣,大勝之期,指日可待。”
馮蘊得到消息,極為振。
“大兄素來斂,不喜浮華之詞,更不夸夸其談。他既然說,可帶大軍平推鄴城,就一定可行。”
馮蘊聽出自己聲音里的激。
從中京事變到如今,已近兩年過去。
數百個日夜,終于等到決勝的那一刻。
李宗訓。
李桑若。
上輩子的仇恨,今生才得以討回,如何不喜?
“嗯。”裴獗的表,遠沒有馮蘊激。
但他素來是這樣的子,馮蘊也不以為意。
“就一個字嗎?”挑眉而笑,“快,多說幾個字,讓我高興高興。”
裴獗沉一下,道:“溫將軍運籌帷幄,行軍布陣謀略深遠,他日凱旋,定好生嘉獎。”
馮蘊覺得這話有些突兀。
跟說的,本就不是一回事。
可又挑不出病。
笑道:“那我先替大兄謝過了。”
“應當的。”裴獗看著一副從容放松的模樣,手了的臉。
“今日早些歇了吧。明日出發。”
馮蘊點點頭,笑道:“那我讓小滿把我的甲找出來。”
喜悅未退,興沖沖地出去了。
裴獗正襟危坐,目落在纖細的脊背上,黑眸幽深。
-
十月中,裴獗從安渡啟程前往沂水。
消息傳出,朝野上下無不歡喜。
對無往不利的雍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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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眾信心十足。
于是,裴獗還沒到相州,北雍軍將在一月結束戰爭,收復鄴城的消息,就已經傳得盡人皆知。
這種話,不可能出自裴獗之口。
但傳頌的人多了,夸下的海口大了,每一個字都有可能為反嗤的力。
馮蘊著戎裝,騎著一匹棗紅馬,跟在裴獗的邊,不滿地道:“也不知是哪個有心人,在暗地里替大王長了志氣。”
裴獗微微仰頭,看著遠方的地平線,默不作聲。
“這些日子,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總有那麼一些人,唯恐天下不。”馮蘊低聲說著,又看他一眼。
“不過,也不算過分吹噓。一旦渡過沂水,再鄴城便是一馬平川,李宗訓啊,也蹦跶不了幾日。一個月雖然夸張了些,三個月想來可行。只要大王愿意,我們今年在鄴城高高興興地過年,肯定不是問題……”
這是基于雙方戰事的判斷。
不料,裴獗默默看來,竟突地開口。
“我恐怕要讓蘊娘失了。”
馮蘊看著他肅然的面孔,心下微微一沉。
“此話何解?”
裴獗抿角。
良久,才淡淡地道:
“以靜制,再覓良機。”
“什麼?”馬兒嘚嘚,跑得太快,十月里寒風刮著臉頰,刀子似的痛。馮蘊將兩只耳朵用裘皮圍得嚴嚴實實,沒有聽清。
又重復:
“大王方才說什麼?”
裴獗提高聲音,淡淡開口。
“不必急著渡河攻城,靜待時機。”
馮蘊很有些意外。
打到現在,不該一鼓作氣嗎?
不理解這個決定,但對于打仗一途,素來不給裴獗太多意見,也相信裴獗對戰機的判斷。
既然他這麼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靜待便可。
裴獗抵達沂水南岸的北雍軍大營,當日便引來全軍振。一個個北雍軍將士躍躍試,就等著大王一聲令下,鐵蹄境。
然而……
人們很快發現,猜錯了。
眾所歸的雍懷王親自領兵征伐鄴城,竟然讓一面倒的戰局,停滯下來,洪流滾滾的北雍軍鐵騎,在沂水邊安營扎寨,久久沒有進攻的跡象。
?
這是鬧的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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