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遇刺，無異于這圍場中的一聲驚雷。

而當崔珩和李霽趕到之后，聽到了更讓人吃驚的消息。

太子找不到了。

“太子進山之后，先是獵了一頭鹿，然后看到了一頭白虎。”隨行的護衛戰戰兢兢道，“太子興起，定要獵來，可那白虎著實詭計多端，逃圈套之后，匿了林中。太子便令我等分作幾路，到山上去搜尋。因得這分兵，太子邊的護衛也了，尋虎之時，那林中竟是躥出一群黑蒙面的刺客來。我等忙著保護太子，將刺客擊退，可太子的馬了驚，載著他跑失了！”

崔珩聽得這話，驟然變，當即下令將行宮之中的守衛都調來搜山。他軍之中掛了職，如今在這行宮之中，算得銜最大，一眾將士卒不敢違抗，連忙去辦。

漪如著眼前偌大的山林，只覺吃驚。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雖然已經被關押在了寶相庵里，但并非對外事一無所知。給送飯的兩個尼姑算得心善，時常會把外頭的事跟說一說。太子如果遇刺，這樣的大事們定然是會提起的，漪如卻不曾聽過。

皺眉思索，這事，只有兩個可能。

一是太子并不曾真的出事，故而沒有鬧大，也沒有傳出去；二是此事，上輩子并不曾發生，而是這輩子因果改變，新鮮冒出來的。

正當思索著，只聽一名太子的近侍向崔珩道:“將軍，這行宮之中的軍和守衛，全部加一起也不過三四百人，圍場畢竟大，撒出去只怕似泥牛海。依在下看，這在場的賓客不，個個都是年輕子弟，騎了馬來，不還帶了仆人護衛，不若讓他們也一道找尋，人多了終究方便。”

崔珩頷首:“我亦是此想。”說罷，他看向中山王世子，道:“如今勢，先找到太子要，還請世子與諸位賓客相助。”

中山王世子即刻道:“不勞子磬代，自當如此。”

號角聲吹響，陸續有賓客聞聲來到。趙王、王竣等人本各自領著擁躉巡獵，此時也趕了過來。

李霽對汪全道:“我和子磬都要留下尋找太子，你將嚴公子和嚴君送回大帳去。”

汪全還未答話，漪如道:“你和我們一道回去。你是客人，此多你不多你不，你與我們一道等消息便是。”

“誰說我是客人。”李霽道，“我是宗室，豈有置事外之理。”

那目之中有些意味，漪如想反駁，話又收住。

知道他確實不能不去。于公，丟的是太子，李霽為臣子不可袖手旁觀，何況同樣的份，中山王世子已經去尋人了。于私，皇帝和長沙王的關系，朝野都是心知肚明的，李霽在這京城里，一舉一都有人盯著。太子出事，他若無于衷，不知會生出什麼罪名來。

可漪如仍然蹙著眉。

將李霽拉到一旁，低聲道:“我總覺得此事不一般，這行宮里好端端的，天化日，怎麼會有刺客？”

李霽看著，卻是鎮定:“怎麼沒有？你忘了八年前那獵會？”

漪如瞪著他，急道:“正是八年前那獵會不尋常，我才覺得……”

話沒說完，汪全跑過來說，人手已經安排好了，可即刻出發。

李霽應下，隨即對漪如道:“道理我都知道。你放心，我邊的人不，汪全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不會有事。”

說罷，他轉頭代嚴楷:“你送你姊姊回去，若有外人問起，且不必多言。這邊如何形，公家自有報信的。”

嚴楷忙道:“阿霽，我隨你一道去！”

李霽拍拍他肩頭，道:“如今將近天黑，山中野了驚擾，皆兇猛異常。你那騎之不過初學，不但不可防，我還須令安排人跟著你，反而不好。先回去吧，莫教你父母擔心。”

嚴楷有些猶豫，但終究還是答應下來。

眾人上了馬，分作許多路，往山林深而去。漪如看著李霽騎馬而去的背影，只覺心頭撞著，頗是不安。

*

漪如回到大帳的時候，咸長公主等賓客也得到了消息，各是著急。

“可稟報了宮中？”問道。

“已經快馬去報了！”傳話的侍道，“崔將軍還請宮中調軍來，今夜應當能趕到！”

王承業坐立不安，神鐵青地來回踱步:“怎會出這等事？怎會出這等事！”

相較之下，韋襄并沒有那樣的著急，喝一口茶，道:“莫著急，既然北寧侯出馬了，必是無事。”

王承業不理他，懊惱地對中山王道:“我早上起來眼皮就在跳，心里著慌，果然竟是出事了。”

中山王寬他兩句，卻聽韋襄不不慢道:“說的也是。我等本來想陪著一道去的，卻是崇寧侯說，這春狩是年輕人的事，年紀大的留在行宮里賞賞花聽聽曲才自在。”

王承業橫來一眼，卻是說不出話來。

這里面的因由，明眼人是清楚的。王承業的兒子王竣對臨淮郡主有意，王承業疼兒子，也有心和中山王結親，便想趁著這春狩的機會，讓王竣和臨淮郡主接近接近。王承業擔心他們這些長輩跟著，小輩們拘禮不敢說話，于是索提議今日只讓小輩們去狩獵。

沒想到，竟是出了這樣的事。

漪如無心搭理那許多言語，向嚴祺和容氏稟報了一番之后，隨即走到大帳前去，朝圍場那邊觀。

忽而，天邊傳來滾滾的雷聲，天愈發沉，似乎要下雨了。

眾人面又是一變。

“聽說若是下起雨來，山里便會危險得很。不知太子和北寧侯會不會愈加危險……”有人小聲道。

漪如看去，只見臨淮郡主也站在不遠，不安地著前方，旁邊幾名閨秀議論不止。

過了一會，一騎疾馳而來，滿面喜地稟報:“太子找到了！太子無恙！”

得了這消息，眾人心頭大石卸下，皆是歡喜。

沒多久，只見遠許多人馬疾馳而來，擁在當中的，正是太子。

太子風塵仆仆，上完好，并不見一點傷的樣子。

漪如跟著眾人迎上前，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太子后的崔珩和中山王世子。可再看，卻并沒有看到李霽。

太子也看到了漪如，下馬來，卻被侍和護衛圍住，擁著他往大帳而去。

“長沙王世子呢？”漪如混在人群里，到崔珩面前，問道，“他不曾一道回來？”

“我不知。我找到太子時，世子并不在旁。”崔珩出訝，“他還未回來？”

一記雷聲又炸開。

漪如定定地看著他，心頭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