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漪如悲哀地發現,自己當下只有九歲,就算使盡全力,也無法將父母直接說。
尤其嚴祺。他對皇帝的信賴可謂全心全意,要讓他遠離朝堂,只怕還需要另想計策。
這一切的第一環,正應在了長沙王世子李霽上。
漪如記得,他出事的地方,是京郊的一獵苑。長沙王與昔日京中的至好友到那獵苑里去獵鹿,世子跟隨,在追逐獵之時出了意外。
當下,漪如沒有別人可幫忙,要救這世子,就只能靠自己。
而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如何到那獵苑里去。
容氏自從懷孕之后,甚出門,也不去參與那些貴胄游之事。
嚴祺自是個喜歡玩樂的,但鑒于長沙王和皇帝的關系,他自是不會去。故而漪如只能從別想辦法。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溫妘。
溫妘的母親曹氏,一向人緣上佳,游甚廣。
京中的游樂,無論是宮中的還是高門貴胄的,無人會將忘記。
果然,端午過后沒兩天,漪如就聽嚴祺和容氏說,長沙王要去京郊獵鹿。
“他不是回來謁陵麼?”容氏道,“還要獵鹿?”
嚴祺“哼”一聲,冷笑:“這獵鹿,就是用準備謁陵祭品的名義。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怎肯規規矩矩?京中這麼多擁躉,自是要找緣由都會一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容氏想了想,道:“他也是大膽,莫不怕圣上將他扣在京城,來個擒賊先擒王?”
“圣上也有顧忌。”嚴祺道,“長沙王的能耐,可不僅僅是在嶺南。從前他經營過秦州和隴右,那邊的兵馬仍掌握在他的人手中。嶺南雖遠,可若是西北發難,兵馬抬腳就可殺來長安。遑論突厥在北邊仍虎視眈眈,若見中原生,會趁火打劫也說不定。”
容氏皺眉:“如此說來,圣上就拿他無法了?”
“其實這些也都不過是些紙面上顧忌,若真要行事,卻也并非不可。”嚴祺道,“圣上近年與突厥修好,只要有突厥這般強敵在,諒秦州和隴右不敢反。”
“那……”
“我昨日向圣上提起,他卻說和為貴,手足相殘,將來愧對先帝。”嚴祺說著,頗是憂慮地嘆了口氣,“圣上到底還是太過良善,我著實擔心,他會被臣所害。”
漪如正在旁邊喝水,聽到這話,幾乎噴了出來。
*
如漪如所料,長沙王雖送來了邀約的帖子。
但嚴祺當然不會赴約,推說朝中公務纏,不得閑暇,好言推辭了。
而溫妘的父母這邊,也同樣得了邀約。
漪如到溫府里玩耍,狀似無意地與溫妘說起此事,出向往之,說在家悶得很,想去看獵鹿。
“可是母親不讓我去。”漪如問,“阿妘,你想去麼?”
溫妘看著,有些猶豫。
知道,母親曹氏會去。溫妘的父親溫遠,時跟長沙王有些,長沙王此番也送了帖子來。
溫遠自然知道皇帝對長沙王的忌諱,并不敢答應。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在朝中有清流之名,不能讓人覺得自己有所偏倚,為了討好皇帝不念舊。
幸好,這游獵會,長沙王妃也去,邀請了眷。
溫遠既不方便去,讓曹氏出面,是再合適不過。
“帶你去,自是也可。”溫妘道,“可若你父母不去,又如何會許你跟隨?”
“故而我才想來找你。”漪如眨眨眼,拉著的手,“阿妘,你帶我去,如何?”
溫妘吃一驚,目遲疑。
漪如看著,出失之。
“你也不幫我,”輕嘆一聲,“我還想著,到時見了太子,能帶你與他一道玩耍。”
聽漪如提到太子,果然,溫妘的目了。
皇帝雖然不喜歡長沙王,但面上的和睦還是要維持的。于是,這場獵會,他讓太子太傅劉昭帶著太子觀瞻。
溫妘此時畢竟年,神間的變化,逃不過漪如的眼睛。
“阿妘,”漪如頗是,“你既是不愿,那就算了。”
“怎會不愿。”溫妘輕聲道,“漪如,你若是想去,我自會想辦法。漪如,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這聲音很溫,的手放在漪如的手背上,手心的。
漪如著溫妘,出笑意。
“我就知道。”說,“阿妘,你對我最好了。”
*
獵會當日,是個難得的涼爽天氣。
夜里剛下了雨,還刮了大風,暑熱全消。郊外涼爽宜人,明明正值五月,卻有些秋之。
這日,嚴祺一大早就去了署,容氏則在母陳氏的陪伴下,到廟里禮佛安胎。
家中無人管束,對漪如而言恰是正好。
讓侍婢將糕點小食送來,說自己今日就在房里睡覺,誰也不許來打擾。侍婢們自不敢忤逆,紛紛應下。
漪如關上房門之后,就即刻了,從后窗溜了出去。對家宅了如指掌,知道后園有個蔽狗,能鉆出外面。果然,那狗依舊在,漪如鉆出去之后,直奔溫府。
溫府離嚴府不遠,溫妘早已經在里面接應,讓漪如扮作小婢,鉆到了乘坐的馬車里。
待得馬車轔轔走在了街上,漪如知道開局順利,舒了口氣。
溫妘每逢出門,打扮的都頗是講究,且別出心裁。在京城閨秀之中,如何穿著,也向來總被同齡人矚目。
漪如第一次學著大人點脂,就是溫妘帶的。
今日,溫妘不曾著紗,卻似大人一般穿了一胡服。不過那胡服顯然做得用心,致的蜀錦,靴上綴著珍珠瑪瑙,教人之眼前一亮。
漪如想起來,太子自就好田獵,出門馳騁時,最喜歡的,也是胡服。
而跟不一樣,漪如此時不但穿了一小婢的裳,臉還畫得花花的。
這是時興的妝式,從西域傳來,名紅黛妝。用黛畫眉,把眉連在一,再涂上胭脂,上花鈿,整個人看上去連親生母親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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