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點開,上麵顯示著一行字,“相信我,我想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苦笑,“我不相信!”
紅著眼眶默默收拾好了昨晚的淩和狼藉,簡葇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門鈴就響了。
打開門,看見門外的呂雅非,毫不覺得意外。
呂雅非摘下臉上的墨鏡,臉上再也沒有昨天初見時的溫和,但依舊得讓人心,“我們能談談嗎?”
“嗯。”側讓呂雅非進了門,合嚴房門,“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
呂雅非平複了一下呼吸,聲音還是有些繃,“鄭偉琛昨天離家的時候告訴我,他要娶你,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對,他也要娶你,隻娶你!”
“……”字字句句就像細的針,瞬間將簡葇的心刺得千瘡百孔。
“所以,我今天來,隻想問你一句,你是真的想嫁給他嗎?”
差一點就要口而出:我當然想!我對他的,並不比他的一分一毫!
可是說了又怎麽樣?就算呂雅非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以後能一聲“媽”嗎?
不可能做到!
眼前的人,擁有著深的丈夫,敬的兒子,戴著價值連城的珠寶,穿著名貴的裝,端著最矜持的姿態站在眾人麵前,接著所有人的羨慕和仰慕……而這一切的浮華,都是用親人的鮮和痛苦換來的!
憑什麽?!憑什麽呂雅非可以若無其事站在麵前,就憑是鄭耀康的太太?!就憑是鄭偉琛的媽媽?!
從來沒有哪一刻,簡葇懷著如此強烈的恨意,比眼看著爸爸死去,眼看著簡婕模糊的時候還要恨!
幸好是個演員,還是個演技不錯的演員,所以在此此景下,還能笑得出來,而且大笑出聲來,“我想嫁給他?!嗬嗬,鄭太太,別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行嗎?我為什麽和你兒子在一起,你不知道嗎?”
見對麵的人不說話,有意在回避這個話題,簡葇繼續說:“看來,需要我提醒你一下。”
說著,簡葇走到書櫃前,將夾在書中的照片出來,遞到呂雅非麵前。的臉驟然變了,雙抖著搶過照片攥在手心裏。
“鄭太太,你真以為你做過的事沒人知道嗎?”見不敢承認,簡葇索替說出來,“就因為我爸爸拍了不該拍的照片,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就和你的夫把他殺了滅口……”
“你爸爸的死是個意外……”呂雅非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馬上改口說:“他的死與我無關,更和我的兒子無關。”
“那我媽媽和妹妹的車禍呢?!也是意外嗎?!”看著眼前多脂都掩蓋不住臉發白的人,簡葇也有些失控,雙手著細弱的手臂,尖聲問,“我妹妹和這件事有關嗎?才十三歲,什麽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麽不能放過?”
呂雅非閉著,什麽都不說。
“我不會讓我爸爸白死,不會讓我妹妹的白斷,就算告不了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你覺得你可以做到嗎?”
聽出的威脅,簡葇鬆開手,有恃無恐地笑著,“你現在是不是也想殺了我滅口?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的寶貝兒子那麽我,如果我死了,他一定不會讓我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一定會找出真相……到時候,你說他會不會原諒你?”
雖然極力掩飾,還是在呂雅非的眼中看到了驚慌失措。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冥冥中自有安排。遇到了鄭偉琛,抓住了呂雅非唯一的弱點,否則,恐怕永遠要和媽媽一樣,念著深切的仇恨,活在畏的惶恐裏。
權衡了形勢,呂雅非最終不再閃避,直言說:“好吧。你覺得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你想怎麽報複我都行……我希你放過我兒子。”
“你想我放過鄭偉琛,可以啊!你和林近去自首,承認是你們的,承認是你們害死了我爸爸,撞傷了我妹妹!否則,我會把這些照片送給你丈夫和兒子,再到網上,看你丈夫會不會放過你和林近,你兒子會不會原諒你!”
提起林近,又在呂雅非臉上看到了複雜的眼神,仿佛是恨,又仿佛有更深的。思忖良久,平靜地問:“如果,我願意還你一條命,你能不能別再追究,別再牽扯其他人,也別再傷害其他人?”
這樣的選擇讓簡葇有些意外,但仔細想想,這的確是呂雅非別無選擇的選擇。比起和林近曝,敗名裂,最後還要深陷牢獄,幹幹淨淨的死亡或許更好。
“好”字到了邊,卻沒有說。因為忽然發覺以呂雅非這樣弱的格,一個人一定做不出那麽殘忍冷的事,林近一定不了幹係。
於是,堅持說:“我不要你的命,我就想知道真相……”
很多年後,簡葇每每再想起這句對白,總會覺自己太可笑了。當時的自己真是太年輕了,十九歲,天真得可笑的年紀,以為真相是最重要的,以為律法才能還公道。等到有一天,真相被掀開,呂雅非不惜生命也想掩蓋的再無從藏,才真正懂得——人生在世,“糊塗”二字有多麽重要!
然而,那天不懂這個道理,呂雅非沒有再多說什麽,隻說希再慎重考慮一下,便離開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簡葇都在慎重考慮,隻是在慎重的考慮中,鄭偉琛和他的家人徹底決裂,甚至被他的爸爸逐出家門。
他突然出現在的門口時,一臉輕鬆加愉快的笑意,“我終於自由了,我終於不用再麵對老頭子一臉的‘階級鬥爭’了……等我畢了業,我們就去結婚!”
七月的驕照在他輕狂卻執著的臉上,讓徹底驚呆了。
問:“你真的跟他們斷絕關係了?他們是你親生父母,把你從小養大……”
“我知道,所以,他們不會真的跟我斷絕關係!”
“如果真的斷了呢?”
他被問住了。
明白,再刻骨銘心的終究是敵不過親,與其繼續痛苦地糾纏,不如灑地放手。可要怎麽告訴鄭偉琛,告訴他真相,讓他知道是上一代的仇恨讓他們相無法相守,依他這執著的個,他要多久才能徹底放下這段無疾而終的?或許,一生都不會。
那麽,寧願讓他以為本不值得,也許會有劇烈的傷痛,但那是短暫的,他很快會忘記,再開始一段新的,把徹底忘。
分別之前的日子,也正是鄭偉琛準備畢業的時間,他把所有時間都留給了即將分別的同學和朋友,分給的所剩無幾。
他經常在電話裏對說:“反正我們要結婚了,來日方長!”
笑著點頭,沒有告訴他,他們的日子早已走到了盡頭。
掛了電話,抑不住想見他的衝,簡葇獨自去了S市。
站在G大無法逾越的高牆外,遙校園裏被燈點亮的窗口,聽著裏麵不時傳出的笑聲,雖然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個,可總有一個是他的寢室,總有一個笑聲屬於他。不知道他有沒有和那些有的室友們探討人,就像和室友們討論男人一樣。
站到所有的燈都在同時熄滅,校園一片靜謐,才拖著站得僵的,去了他們第一次住的快捷酒店,也還是那間房間。電腦上,也還播放著《泰坦尼克號》撞上了冰山的一幕。歡快的音樂聲中,死亡與分離拆散了親人、朋友,還有人。
主角活到了壽終正寢,經曆了人生的彩,可那又怎麽樣,的心就像那顆海洋之心,永遠地與人埋葬在冰冷的太平洋。
看得哭了,哭到手紙用完了,巾了,抱著白的浴巾繼續哭……
原來真正極致的悲慟並不是死亡,而是沒有了心,也要讓自己彩地活下去。
第二天,沒有離開S市,瞞著鄭偉琛在G大對麵租了個小房間。
每天早上六點,準時起來看學生出早,下午三點,看學生在訓練場訓練,晚上六點,聽學生唱軍歌……忽然很後悔,早該來S市租個房子,這樣就可以每天看見他,不用天天盼著周末的到來。
畢業的時節,炎熱的風吹不散離別時的惆悵,幾乎每天都會看到有學生喝醉了酒,站在窗邊大聲唱著:“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之後,就會有很多的聲音從不同的窗口傳出,“你曾對我說,相逢是首歌,分別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心兒是永遠的琴弦,堅定也執著……”
獨自站在窗邊,聽著離別的歌聲,眼淚一滴滴掉在窗臺的仙人掌在,掛在尖銳細的刺上,慢慢被風吹幹。
等到學校熄了燈,再沒有了聲音,才坐在鏡子前,拿出寫好了的對白一遍遍地刻苦練習。
一塵不染的鏡子裏,還沒開口,又是淚眼眶,“我們分手吧。”
“因為我沒過你,從來沒有過。”
“你真以為我會上一個連像樣的鑽戒都買不起的男人?你真以為我願意退出演藝圈,指著你養我一輩子?還是,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父母是誰?你真的以為我放棄嶽啟飛,放棄上位的機會是因為我你?你錯了,我是為了報複……”
“我早就知道你媽媽是呂雅非,但你不知道,我的家破人亡都是拜你媽媽所賜。我一直想找機會報仇,直到你出現在我家樓下……我等待很久的機會來了……”
後麵的話,再也說不下去,心髒疼得快要停止跳。蹲在地上,用膝蓋抵住心口,等到疼痛緩解了些,又再繼續,“我為你做的所有事,沒有一件是真心的……”終於有一天,說起這段對白,沒有了眼淚,沒有了悲傷,甚至可以掛著冰冷的微笑,摧毀了曾以為牢不可摧的。
那一天,B市燦爛,碧空萬裏無雲,難得一見的好天氣。特意在網上查了黃曆,上麵寫著:忌嫁娶!
關了黃曆,又翻出今天的娛樂新聞,首頁上的熱點話題中毫不意外地出現了醒目的標題,“天世傳公子哥深陷網,星名利雙收——有圖有真相”。
點開,裏麵果然是一組拍攝於前幾天的照片。
第一張,和嶽啟飛麵對麵坐著,他的左手向,正為他戴上特意買給他的手表。而他的右手輕輕覆在扣表帶的纖纖雙手上。沒有躲避,抬頭朝他淺笑,嶽啟飛也笑得很開心,桃花眼閃著灼熱的芒,好像要把點燃一樣。
第二張,角含著笑與嶽啟飛輕輕杯,深的目也如同酒杯一樣撞在一起,久久定格在鏡頭前。
第三張,嶽大講了個笑話,特別可笑,雙手捂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
照片一看就是專業人士拍的,線幽暗的西餐廳裏,和嶽啟飛相談甚歡的境拍得十分到位,不僅構圖唯,彩豔麗,連他們的表也拍得尤為傳神。
欣賞完照片,簡葇無心去看下麵的文字和評論,關了網頁。
時鍾指向了十一點半的位置,起走到窗邊,低頭著樓下,果然在即將十二點的時候,最想見的人出現在燦爛的下。
隻是遠遠瞧見了他被驕模糊的影子,的已如同沸騰一樣,燙傷了的心口。
他的腳步很快,轉眼便到了樓下。趕跑到鏡子前,拍了拍臉頰,讓蒼白的臉頰看起來有那麽點。
急切的門鈴聲響起,早已等在門口的第一時間打開門。思念的人近在咫尺,手可及,多日不見的思念難以抑製地迸發,差一點要撲進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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