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怒之下,便和繼父離了婚。可不想簡葇擔心,所以什麽都沒有說。去中國餐館打工賺錢,想獨自承擔簡婕的學費。最終,過度勞累加上舊傷複發,暈倒在飯館裏。
聽著妹妹在電話裏泣不聲的哭訴,簡葇死死咬著手背,沒有發出一聲哽咽。
簡婕說想放棄讀書,放棄的,讓勸媽媽也放棄。可不能,不能眼看著妹妹廢了一條,連以後的人生也廢了。不就是一年十幾萬的學費嗎?!錢就算再難賺,也難不過簡婕在病床上還堅持學習,忍著病痛考上多倫多大學。
低頭了眼淚,簡葇笑著安妹妹:“你怎麽不早說,我剛接了一部戲,片酬很高的,你的學費我會寄給你。你告訴媽,以後別再去工作了,好好養,我賺的錢足夠你們花了。”
“姐……”
“不管怎麽樣,你要好好讀書,好好治你的,不管誰放棄你,你自己都不能放棄,知道嗎?你別哭了,好好照顧媽媽……我最近有點忙,等我忙完了,我一定過去看你們……簡婕,你別再跟媽說放棄的話,你應該了解的,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在電話裏安了簡婕十幾分鍾,簡婕的緒才慢慢好轉,不再哭了。
然而,掛斷電話,簡葇卻無力地蹲在地上,埋頭在雙膝上無聲地泣。
以為父親的慘死,簡婕在車禍中傷了右,媽媽為了讓簡婕得到更好的治療條件,嫁給了大二十歲的加拿大華僑,這一切已經夠不幸了,沒想到,現在連繼父這個依靠也沒有了,媽媽和簡婕在加拿大怎麽生活?
而,連買張機票去加拿大看他們的錢都沒有!
原本幸福的家,變了這樣的支離破碎。如果這一切是天意,甘願承,可是媽媽說過,這不是天意,是人為。父親的墜樓,媽媽和簡婕的車禍,都是有人蓄意為之。
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可相信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總有一天,會找到那個人,讓債用來償還!
所以,不能讓自己弱。
用力去眼淚,簡葇撥通了威爺的電話,“威爺,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半夜被吵醒,威爺的態度卻極好,“小葇,你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到底什麽事,我能辦的一定幫你辦。”
“我媽媽在多倫多生病了,我妹妹需要錢學費,我能不能向公司預支一些片酬,以後等我拍了戲,一定補上。”
威爺想了想,“哦,這個事兒雖然有點麻煩,但也不是不行。這樣吧,明天我問問嶽,隻要他同意,一切都好說。”
又是嶽啟飛!
聽見這個名字,又心寒了。畢竟,任何的得到都必須要有付出,而嶽啟飛想要得到的,是此刻最不想付出的。可一想到簡婕和媽媽在多倫多的境,就什麽都不在乎了,“嗯,那我等你消息。”
“哦,對了,明天新戲可能要定角,你上午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能……威爺,謝謝!”
一夜沒睡,家也沒來得及回,簡葇趕到威爺辦公室時還是晚了,威爺已經去開會了。
在威爺的辦公室等了一個多小時,威爺才開完會回來。
他一雙閃著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簡葇紅腫的眼和蒼白的臉,“怎麽弄這個樣子!為了你媽媽和妹妹的事?”
“嗯。”
“別擔心了,你想提前預支片酬的事,我跟嶽說了,他說沒問題,他讓公司財務那邊做下賬,你明天就可以去領二十萬。”
“二十萬?這麽多?!”
“是啊,以你現在的價,給你這些算是高價了。哦,我忘了告訴你,公司剛開會討論完新戲的角,一號定了林希兒,你是二號。”
看見簡葇臉上並無喜,他以為不滿意自己是二號,耐下心來對曉之以理,“別不知足了。這可是定在黃金時段播出的電視劇,公司要考慮收視率,一號肯定要用一線星的。你一個新人,能演二號就不錯了,知足吧。”
簡葇還是不說話,手指握著手機。
威爺又說:“我看嶽大對你真上心的,你隻要用點心,以後有的是好機會。”
“……”簡葇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威爺,你說我要是得罪了嶽製片,以後是不是很難在公司立足了?”
“得罪他?!”威爺瞪大眼睛看著,好像看著一個怪一樣,“小葇,你不會真以為嶽大就是個製片人吧?他可是天世傳的公子哥。現在大老板在地產業做得風生水起,有意把天世傳全權給嶽當家,你千萬要把他當神一樣供著,萬一得罪了他,別說在公司立足,娛樂圈你都別想混下去。”
事實上,即使威爺不告訴,也知道結果。之所以這麽問,就是希能再聽威爺說一遍,讓可以更堅定一點。然而,低頭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短信息,的心還是扶搖不定。
不在乎出賣自己的,也不在乎自己的將來,唯一在乎的,是會不會傷害了深的人?!
有些事,越是害怕,越是要麵對。
三天後,收到鄭偉琛的短信,他告訴:“我終於出來了,想我了吧?”
沒有回。因為收到短信時,正在和嶽啟飛喝咖啡。
比起滿是貓屎味道的咖啡,真的很懷念紅茶的味道,即使那是便捷茶包,被開水一燙,會有一包裝紙的味道。可紅茶口雖苦,細品著甘甜,不像咖啡,怎麽品都是貓屎惡心人的味道。
喝過咖啡,嶽啟飛送回了家。
車停在公寓樓下,他陪著走下車,有些期待地著,“時間還早,我去你家坐坐吧……隻是坐坐。”
簡葇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好半天,才抬起頭,“對不起,我家沒有咖啡。”
嶽啟飛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最後,他理解般地微笑,“那你哪天有空?我帶你去香港,買點上好的咖啡,順便再給你買些服和首飾,新戲宣傳的時候用。”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我先辦一下港澳通行證。”
“好!那我讓人預訂機票。”
輕輕點頭,“嗯。”
嶽啟飛再沒說什麽,上車離開。
目送著嶽啟飛的車消失,無力地轉過。
然後,看見暗的角落裏站著一個深深鐫刻在心底的人影,他看著,臉上沒有任何表。
夜幕降臨,路燈還沒亮,深灰的天空重重地下來,就像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沉。
鄭偉琛走向,腳步很慢,卻很堅定。
簡葇覺自己全的好像停止了流,手腳因為供不足而麻痹,又覺整個人被一張看不見的網籠罩住,就像夢魘一樣,越是想要逃避,網越是不斷收,也越來越窒息。
鄭偉琛站在麵前,沒有說話。周圍悉的景變得模糊,隻有他的臉,那麽清晰,連他被拖長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事到如今,也隻能麵對。如果鄭偉琛問:為什麽選擇和嶽啟飛在一起?
會幹幹脆脆告訴他:因為他能給我我想要的!可能在你眼裏,我們這個圈子鮮亮麗,其實背後充斥著這樣骯髒的易。我承認我不嶽啟飛,可我願意任他予取予求,就因為他是我老板,他能給我角演,他能捧紅我,能讓我不用從樓梯上摔下來五遍,還不了臉……這就是我要出名必須選擇的路。我知道你現在一定看不起我……如果還有別的選擇,誰想出賣?我這種三流小演員,想要得到角,就要付出代價。
這樣的坦白,也許很傷人,可是一次就夠了,足夠他把徹底忘記。
抬起頭,等著他的發。
他開口,問的問題卻完全出乎的意料,“為什麽沒讓他上樓坐坐?”
“……”好像被人一劍封了,啞然看著他,準備好了要說的一番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甘心是不是?不甘心為了‘上位’把出賣給這樣的男人。”
“……”
他說的沒錯。是真的不甘心,但不是不甘心出賣。陪男人上床而已,能有多難,不就是眼睛一閉,往床上一躺,任由他為所為。
也許會很疼,咬牙忍忍,疼痛幾下也就過去了。
不甘心的是錯過一段期待已久的。這種疼痛,不是閉上眼咬咬牙就能過去的,它會一點一滴從心口流進,會在每一個孤獨寂寞的冷夜,變思念和悔恨。四年前,經曆過一次,真的不想再承第二次。
等不到的回答,他又說:“剛才看見你們回來,我在想,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我絕對不會強求,也不會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無所謂對錯。可我想不明白,你剛才為什麽拒絕他?”
沒有憤怒,沒有埋怨,他的聲音始終是冷靜的,就像噴泉跳躍起的水滴,冰冰涼涼落在心裏。
低下頭,不敢麵對他,怕再多看一眼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對不起!不管為什麽,總之我和你……不合適……”
的拒絕已經很明顯,相信他能明白。
“好吧,”他的指尖輕輕地過額邊的黑發,仿佛是一種安,也是一種告別,“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無話可說。”
訝然抬頭,不敢相信他連一句怨責都沒有,就這麽放手了。
沒再多說一句,他轉離開。
一時衝,口喊出他的名字:“鄭偉琛……”
他停下腳步,停了幾秒後,他才回頭對笑笑,“我要回學校了,指導員限我今晚十二點前回去報到,否則給我記過分。”
在他最後的眼神裏看到了驕傲的決絕,那眼神清楚地告訴,他這一次離開,決不會再回頭,他們過去的好也真真正正為了過去。此後再相遇,也隻是肩而過的陌生人。
心口被狠狠撕扯著,像是扯斷了全的經絡一樣的劇痛遍及全,疼得連呼吸都困難。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量,讓仿佛突然衝破了籠罩的無形的網,衝破理智的束縛,幾步跑到他麵前,對他說:“因為你!”
他怔了怔,“什麽?”
“因為你……我沒讓他上樓坐坐,是因為我剛才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你!我在想,今天是周日,你出了閉室能不能申請到假期,你會不會回來?我能不能在回來的路上和你偶遇?我明明知道不應該,我就是控製不住想你,想見你……可我又害怕見到你,怕你看見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垂下眼眸,深不見底的黑眸向。
想說的話再也收不住了,“你說的沒錯,我是不甘心,不過我不是不甘心出賣自己,我是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你……你知道嗎?四年前,我大病一場之後,出了院就去你們學校找你,可我找不到你。那段時間,我每天放學以後都會在大門口等你,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我每天都等……我以為你一定會來找我。”
眼淚終究還是流了下來。抹了抹眼淚,怎麽也抹不幹,索失聲哭出來,“你四年都不出現,現在又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如果你沒有出現,我一定能做到……我以後一定可以做主角,做明星,還能做影後……我可以讓我媽媽過上好日子,我可以給我妹妹一個好的未來……可現在……”
“你做不到了,是嗎……”
“我做不到了!我舍不得你……你說,我該怎麽辦?”
抓著他的手臂,用力地搖著他,“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是真的想出名,想上位,我不想做別人的替,不想做戲裏的背景……現在機會就擺在我麵前,我卻不想要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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