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燃起，滿堂喜。

這是一場倉促至極的婚禮，喬夫人和韓雅弦在極短的時間用心地將喜堂布置了出來。

沒有高朋滿座，沒有冠霞帔，但至親至都在旁。

喬地義和蕭千月一紅，牽著紅綢步廳中，兩方高堂已然安坐，皆眉眼帶笑，滿目慈。

新人邁過門檻，喬地義心神激，低聲暖語：“月兒，今晚委屈你了，待疫疾盡去，待北境安定，我們會有一場盛大的婚禮。”

蕭千月搖了搖頭，此時頰上緋紅，終于染上了兒家的怯與。

“我不在意這——”

“我在意。”

喬地義接過話頭，低聲卻堅定。

“月兒，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二人步堂中，喬天經且做贊喝人，他才揚聲，院外便傳來稟報聲：

“老爺、夫人，圣上與皇后娘娘親臨！”

眾人霍然起，蕭千月猛地回過頭去，見自家姐姐眼中含淚，迎著滿堂的燭一步步朝走來。

蕭千月角一癟，忽然就有了止不住的淚意。

的姐姐是最完的京門貴，是最尊貴的一國之母，無論何時何地，姐姐的儀態永遠無可挑剔。

可是此時此刻，姐姐步搖晃、擺生花，這般急切地朝迎來，全然了威儀。

“姐姐！”

蕭千月呼出聲，眼淚頃刻滾下。

蕭千蘭步堂中，抓住蕭千月的雙臂，上下打量了一圈，而后輕著蕭千月的臉頰，帶著淚意溫聲說道：

“姐姐就知道，姐姐就知道月兒是個離經叛道的，今夜定會做出驚世駭俗的事來。”

“姐姐，對不起，月兒是不是很任......”

蕭千月沒了方才的底氣，的姐姐是這個世上最能降住的人。

蕭千蘭搖了搖頭，替蕭千月理了理腮邊一簇調皮的小碎發，滿眼驕傲地說：

“姐姐的月兒志存高遠，是天底下最颯爽的郎，無論月兒做什麼，姐姐都是支持你的。”

“姐姐只是不舍錯過月兒一生中如此珍貴的時刻，所以匆匆趕來了。”

姐妹連心，蕭千蘭怎麼會不懂自己的妹妹呢？

在宮中坐立難安，心不在焉，是沈郎為壞了規矩，帶深夜出了宮。

這時候沈元湛也步堂中，喬忠國等人急忙上前行禮，他卻笑著擺了擺手，掃過滿堂的紅時，他眼底有容。

“來，繼續吧，姐姐到一旁觀禮。”

蕭千蘭笑著松開蕭千月，退到了沈元湛旁。

沈元湛瞧見蕭千蘭臉上的淚痕，眉頭微微蹙起，直到眾人的目重新回到新人上，他才借著寬大的袖子牽住了蕭千蘭的手。

蕭千蘭微微一驚，目環視一圈，慌地想要收回手，卻沒想到沈元湛握得極。

有些張，扭頭看了沈元湛一眼，卻見他眉眼溫，沖寬地輕點了頭。

蕭千蘭面上一熱，心中驟生暖意，猶豫半晌手指微舒，而后輕輕攏了回去。

沈元湛察覺到這細微的作，眼里溢出晦的笑意，將手中荑握得更了些。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喬地義與蕭千月青而有些慌地做著作，夫妻對拜之時，二人的額頭竟還到了一，發出了不輕的聲響，疼得二人同時齜牙咧。

眾人瞧見這一幕，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這一刻，原本喜慶中含的憂慮終于被徹底沖散。

喬地義和蕭千月站在堂中一臉窘相，齊齊抬手額頭。

眾人見狀笑聲越發肆無忌憚，笑得捂住了肚子，直哎喲。

笑出了淚花，滾到了韓雅弦的懷里，兩個人指著蕭千月笑了一團。

年歲并進，歡喜滿盈。

雖然前頭還有無數艱難險阻，但終有一日萬千輕舟過，從此皆坦途。

此刻的團圓與好，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會為無畏前進的力與支撐，為戰勝天命的曙與希。

喬地義和蕭千月不曾圓房。

不僅是因為兩人在那方面都還兩眼一抹黑，而且今夜時機也不太對。

儀式結束后，蕭千月甚至十分自然地跟在蕭宏達夫婦屁后面，老實地回了家。

跟著送到了門口，見狀撓了撓頭。

嗯，這很合理。

————

第二日一早，喬地義和蕭千月昨夜完婚的消息便傳開了，而且理由很坦然，就是為了讓蕭千月明正大一同北行。

巳時中，隊伍在北城門集結完畢。

一眼就看到了以鄒太醫為首的一群醫者，他們著樸素，此時正和彼此的家人互相道別。

在心中暗暗為所有人祈禱，希的“百病不侵”能派上大用場，為這些心懷大義的醫者保駕護航。

小四也來送行了，他站在喬忠國和喬地義旁，面凝肅得渾然不像一個孩子。

喬忠國是懂小四的，他抬手拍了拍小四的頭，認真嚴肅地說道：

“小四，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你如今扎扎實實打好的每一個基礎，都是為了將來。”

小四聞言眉頭蹙起，他最近確實心煩意。

師父和喬二哥在為北行鑼鼓準備著，喬大哥和譚先生為哥哥出謀劃策，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先士卒，只有他......

一句“尚且年”，讓他只能為一個旁觀者。

他多麼希自己能早幾年出生，如此一來，他也可以隨師父一同北行了。

喬忠國正是因為悉了小四的心思，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

有時候太早知事是一種負擔，因為年的無法匹配和執行心中的憂慮與抱負，往往會生出挫敗與無力。

而偏偏小四就是極早慧的一個孩子。

“小四，沉下心來，在京中和你的譚先生好好學。”

“北伐一事任重道遠，將來這戰場，終將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喬忠國了小四的頭，眼里滿是疼。

小四原本心浮氣躁，此刻對上喬忠國沉穩篤定的眼神，他中的躁氣猛地一滯，忽而就緩緩散去了。

“師父，是小四魔障了，小四會安心守在京中，待師父凱旋！”

小四面含愧，沖喬忠國鄭重行了師徒禮。

喬忠國見狀角輕揚，這小子——

“出發！”

喬忠國轉頭，凜然揚聲。

所有人神一肅，紛紛整理行裝，迅速歸隊！

被喬天經抱在懷里，與送行的人站在一。

在他們的眼里，北行的英雄們登車上馬，面堅毅，帶著武定百姓的希啟程。

被留在后的人同樣勇敢。

他們目送著自己的父親、丈夫、兒子、兒奔向未知，將所有的憂慮與恐懼斂下，揚起笑臉，揮手告別。

此去，盼歸，定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