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到底?
裴獗看著的面容上,的一抹笑意,突地低頭,拉住的手。
“好。”
這輩子,就奉陪到底。
馮蘊覺得裴獗的表很是古怪。
那樣刻板嚴肅的一個人,竟是當著旁人的面,纏綿起來。
看一眼頷首立在一側的侍從。
“大王。”
略帶嗔怪。
裴獗微微松手,抬眼。
“都下去。”
“喏。”
侍從陸續退下。
書房里安靜下來。
微風輕拂,窗外好似有竹葉在沙沙低語,兩個人相對而視,看著彼此瞳仁里的自己,一不,仿佛時間就凝固在這一刻。
“噗。”馮蘊打破寂靜,忍不住笑起來。
“這般盯著我,怪嚇人的。”
裴獗揚眉。
馮蘊推開他的手臂,從他側徐徐走過去,仰頭向掛在墻壁上的一幅輿圖,眉心微微一擰。
“我雖不想長他人志氣,但李宗訓籌謀良久,一年多來,坑蒙拐騙全用上,招兵買馬,此番趁著西京出事,傾巢出,絕對不容小覷。”
裴獗嗯聲。
馮蘊又道:“要是北雍軍正面迎敵,傷亡必不可……”
慢慢轉頭,看向裴獗。
“大王可想好了應對之法?”
裴獗一副愿聞其詳的模樣。
“敢問馮長史高見。”
馮蘊手指向輿圖。
指尖順著河流走勢向東,停留在一塊山勢地貌上。
“通惠河東側便是楚州。”
裴獗:“是。”
馮蘊問:“鄭壽山可有出戰?”
聽提及鄭壽山和楚州,裴獗好像沒有意外,淡淡點頭,“不從楚州借道,葛培來不了那麼快……”
“大王。”馮蘊眼里流出一笑意,“我有個一石二鳥的辦法。”
沒有忘記上輩子鄭壽山對李宗訓的背叛,也沒有忘記自己賣給鄭壽山那些用來過冬的煤球,所攢下的。
上輩子已經發生過的事,這輩子再來一次,也算是順應天意吧?
慢慢起,指著輿圖上的楚州。
“我若告訴大王,有辦法策反鄭壽山,讓他反轉矛頭,劍指鄴城,大王會不會覺得荒謬?”
“不會。”裴獗臉淡淡的,甚至都沒有問馮蘊用什麼辦法,“世人無非逐利。背叛,是人之常。”
背叛是人之常?
這話說得有點別扭。
好像他常常被人背叛似的。
馮蘊看他一眼。
氣氛烘托
到了這里,順勢朝裴獗一揖。
“我愿承此重任,竭力說服鄭壽山,歸順大王。再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李宗訓來一個回馬槍。”
裴獗問:“你要回安渡?”
馮蘊一怔。
還是裴狗會抓重點。
馮蘊沒有騙他,直言道:“確有此心。我全副家都在安渡,大戰之下,怕生變故。當然,另一個目的,就是鄭壽山。當初我讓任汝德牽線,給他好,便已為今日的策反埋下了種子,該到收獲的時候了,請大王準我回去……”
裴獗黑眸微深。
“蘊娘既已想好,自行決斷便是。”
雖是夫妻,但是自由之。
這是二人從最開始便有的承諾。
裴獗沒有忘,馮蘊當然更不會,只是沒有想到,婚后,裴獗會把他們那些承諾奉行得這麼徹底……
馮蘊:“那我三日后便啟程?”
裴獗嗯聲,看臉沒什麼不高興。
馮蘊懸在心頭的巨石就此落下,想到要回安渡,整個人都不免愉悅起來,一時間,眉眼和,也好似蘸了。
“那這三日我便要好好陪一陪大王了。不知大王可有空,同你的王妃共用晚膳呢?”
裴獗淡淡瞄一眼。
“看來近日是冷落了蘊娘。”
最近裴獗屬實有些忙碌,馮蘊又睡得早,時常等不到他回屋,便已睡下,連親近的事都做……
他眼神灼熱,微妙地傳遞著某種變化。馮蘊被他盯著,莫名便心跳加快,耳仿佛都在發燙,慌不迭地低頭,尋了個話題……
“突然好想吃麻姑宴,還十分想念那麻姑酒……”
說到這里,聲音一頓。
慢慢地抬頭。
看裴獗沒有什麼表變化,這才笑了一下。
“是我多想了,西京哪里去吃麻姑宴,又哪里有麻姑酒……罷了,我回頭去看看灶上有什麼吃的,再看能不能做幾道新菜吧……”
說著便朝裴獗福。
“大王忙著。妾先行一步……”
一雙大手過來,托住的胳膊。
裴獗眼眸深沉。
“我也飲麻姑酒。”
馮蘊瞳孔如遭風暴,整個驚住。
就那麼失態地看著他,忘了說話,也忘了彈。
裴獗好像看不出的驚訝,語氣淡淡,目灼熱,“麻姑酒琥珀微黃,如流之
。酒線綿長,口醇厚,香氣馥郁……”
馮蘊腳一。
心跳急快,幾乎不過氣來。
麻姑宴和麻姑酒的出現,以及風靡大江南北,被才子佳人、人墨客競相追捧,算一算時間,應該是發生在兩年后——
麻姑酒以甜糜發酵,口獨特,比尋常的酒更易醉人,醉后如置仙境,可聞花香連綿……
麻姑酒一經問世,就在那個戰爭頻仍的世里,掀起了一“賒酒之風”——
活一天算一天。
有一天,一天。
有錢沒錢,麻姑要飲。
靡靡之世,綿之酒,仿佛是那時絕配……
馮蘊甚至還記得,那令人聞之醉的酒香,也確實常常期待,再飲一杯麻姑酒。
可惜,他們所的當下,天壽二年,還沒有麻姑酒。
方才一時快說出麻姑宴和麻姑酒,就趕打住。
然后又想,裴獗沒有聽過的東西多了。
本想含糊過去。
誰知,裴獗說,他也喜歡。
“大王?”馮蘊看著。
“嗯。”裴獗也在看。
書房里的靜寂下好似流淌著什麼不可示人的,他們的目,如同粘連在一起,絞殺,糾纏……
久久沒有放過彼此。
馮蘊心下千萬縷,沸騰如一鍋熱水。
但仍心存僥幸——
重活一世,不是沒有發生過變化。
也許是重名了。
也許是麻姑酒提前到來。
克制著狂的心跳,淡淡笑問:
“大王在哪里聽來的麻姑酒?”
裴獗雙眼寂靜。
“你呢,蘊娘?”
馮蘊:“中京。”
裴獗:“我也是。”
馮蘊:“你何時聽來的?”
裴獗:“興和七年。”
馮蘊倒退一步,慢慢地坐回去。
李桑若的兒子——興和小皇帝卒在中京,薨于興和三年。
這個世間,再也不會有興和七年。
最不可思議的事出現了。
裴獗跟是一樣的……
一樣的重生者。
重生歸來,逆天改命的事,發生在一個人上就已足夠令人震驚和害怕。
現在同時發生在了他們兩個人上?
馮蘊看著裴獗。
努力想要牽出一微笑,讓自己更為平靜從容,可怎麼也掩飾不住那狂熱跳的心扉。
br> “你也回來了,是不是?”
裴獗沉良久。
極輕,極輕的嗯一聲。
卻如重錘一般,落在馮蘊的心上。
“是,蘊娘,我也回來了。”
馮蘊了,半晌才抿冷笑。
“所以,你早就懷疑我了,是不是?”
“沒有很早。”裴獗走近,低下頭,俯凝視。
“在你問我,人可以回到過去嗎的那一天……”
他慢慢的,掌住馮蘊的削肩,在側坐下,側目凝視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在白皙的臉頰上,輕輕了。
“算早嗎?”
馮蘊記得那次。
在石觀碼頭,二人借著月,坦誠心……
告訴裴獗,要是人生可以重來,希回到阿母過世之前。
還記得,裴獗說,留在當下才是最好。
“呵!”馮蘊與他對視著。
不肯相信天底下竟有這麼玄妙的事,又不得不相信,是真的有人跟一樣重生……
還是恩怨仇糾纏不清的裴獗。
微微勾,瞥他一眼。
“你沒有說實話吧?”
裴獗眼眸微,看著。
馮蘊:“你早就懷疑我了。不然也不會在安渡城破后,那般縱著我,又在并州與我婚……”
裴獗坐近,一只手將擁住,一只手抬起的臉龐,語聲低沉,帶有一郁氣。
“你有沒有重生,我都會與你婚。”
馮蘊嫣然一笑,目尖銳地盯住他。
“這麼說,大王對上輩子沒有娶我,存有憾?”
裴獗默認。
馮蘊淺淺涼笑。
一旦說開,肚子里的埋怨水似的,一涌而上。
“你憾什麼?是將我送回安渡,還是跟李桑若,又或是看著我嫁齊宮,而無能為力?”
字字尖利。
好似帶著刀子。
要將上輩子二人沒有來得及結清的賬,一并裴獗的心窩。
裴獗深深看,突然攥住的手腕。
“跟我來。”
他指尖有力,掌心很暖,在馮蘊的上,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溫。
可剛剛發生這樣的事,馮蘊很難平靜地去對方的緒。
低頭看著鐵鉗似的大手。
“做什麼?殺人滅口。”
裴獗回頭睨,黑眸里有幾分笑意。
“換個地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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