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城前夜,月朗星稀。
軍隊已經出了嶺山,進桑城的地界,原本今夜可以直接城,慕容云卻突然子不適,似是舊疾復發。
于是,軍隊便在城外二十里扎營。
夜過子時,主營帳里仍舊燈火通明。
穿著便服的沐清風剛走進來,便被一濃郁的酒香撲了鼻子。
聽到靜,帳篷里兩個大男人頓時手忙腳,慕容承將酒壺藏進懷里抱著,慕容云大手一扣,罩住自己的酒杯。
“諾兒睡下了?”看清是沐清風,慕容云便急忙問。
沐清風走到矮桌前坐下,點了點頭,“一直擔心您,睡不踏實,后來左卿卿去陪,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便睡在一了。”
“我媳婦兒果然厲害啊!”
慕容承咧著將酒壺拿出來,重新擺在桌上,又從桌子底下出一個酒杯,給沐清風倒了一杯遞過去。
慕容云重新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喝盡,然后舉著杯子朝兒子示意,“再來點。”
“爹,您說您沒病裝病也就罷了,怎麼突然還犯酒癮啊,醫師剛才都說了,只能淺嘗,淺嘗您懂麼!”
慕容承上這麼說,還是不敢正視老爹狂刀一般的視線,低著頭給老爹滿上了一杯。
慕容云一聲輕哼。
“你懂個屁!”
沐清風打量那父子倆,心中甚是無奈,哪能想到有一日,他會‘一不小心’著了道,被岳父和小舅子一起拉下水,被迫參與了騙‘我夫人’‘他兒’‘他姐姐’的計劃。
現在三個大男人圍桌夜話,倒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啊。
但沐清風似乎是有點兒明白慕容云為何要在城外停一夜的。
桑城啊,當年慕容云帶兵攻陷的第一座城,那時桑城還歸屬楚國,由徐禎任太守管轄,縱然調集全城猛將兵力,也沒能抵擋三千玄甲。
“徐太守是個忠烈之士,只可惜……各為其主,終究要有個勝負。”
又是好幾杯酒下肚,慕容云大約是微醺了,這麼沒頭沒腦得慨了一句。
沐清風便了然,正如自己所想。
慕容云也喝多了,絮絮叨叨得又說起他和左卿卿在聊城干的那些事兒,這次沒有左卿卿拆臺,他噴的唾沫星子都比前幾回多。
“……我們把胡將軍調過來的那些靖軍都給收拾得服服帖帖,全部歸守城軍里,新太守對我的敬仰之,那可是像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還有這次自愿追隨我們而來的士兵,別看只有一百多人,那可都是能扛能打的銳!
他們雖然上說是仰慕玄甲軍和我爹,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被我當眾斬殺的魄力給折服的!還有卿卿啊,你們是沒見到,當時我滿臉的,那個震驚,那個崇拜,那個激啊!我敢說,現在心里對我肯定是得死去活來!”
沐清風難得也沒掃慕容承的興致,任由他大著舌頭吹噓下去,畢竟此
次收拾聊城殘局,是他故意給慕容承和左卿卿的,他們不但比自己預計時間更早追上隊伍,還帶回一支‘意外之喜’。
啪!
慕容云突然一拍桌子,嚇得慕容云屁彈起來,整個人閉往后一,舉起胳膊擋住腦袋,那姿勢像是深深刻在骨子里。
“酒!再拿酒來!”慕容云喊了一嗓子。
慕容承又撇撇坐回來。
營帳外守著的伍叁七聽到靜,很快便人再拿來了兩壺酒送進去。
都是他們從蜀香會館里拿的紅俏燒,離開前,沐清風特地讓他們去搜刮的,一瓶也沒給剩下,伍叁七私以為王爺一向高瞻遠矚,這絕對不夾帶報復。
不過,今晚也算喝了個干凈。
“最后兩壺。”酒放在桌上時,沐清風說道。
慕容云直接搶走一壺,揭開蓋子仰頭猛喝了幾口,酣暢淋漓得嘆了一聲,“好喝,痛快!”
慕容承看了老爹一眼,不敢搶,弱弱得拿起剩下一壺,打開蓋子先給姐夫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被嚇了一跳之后,他也不提聊城的事了,轉而問向沐清風。
“姐夫,桑城如今的太守是誰啊?會不會又是胡將軍的人,咱們可得提防著啊!”
“現太守駱文斌是靖安三年的甲五,原籍涼州,今年剛過四十,曾在吏部任侍郎兩年,算是唐大人的同期,后來自請調任桑城為太守,是涼州唯一一位在任超過十年的太守。
聽說他是一塊骨頭,老是和胡將軍對著干,因此前些年,胡將軍遞的折子里總是會抱怨這位駱太守,對其十分不滿。”沐清風邊喝酒邊道。
慕容云哈哈一笑,“老子在西林城跟那幫舊部喝酒時就聽過這個駱文斌的大名了,雖是個文,做起事來卻頗有幾分武將的剛勁和氣魄。
聽說那胡將軍找了個由頭,調走他一半守城軍,他便自己招兵,還加寬了東西防線的城墻,說是萬一這胡將軍失守陣前,桑城便是抵擋敵軍的第二道銅墻鐵壁,哈哈哈……”
“好,好好!這個駱太守夠氣的,肯定是個可信之人,咱們可以放心了!”慕容承拍著掌,突然往后一倒,躺在席上呼呼大睡了。
睡夢里,還擱那兒喃喃個不停,“這酒,后勁兒……大啊……”
等慕容云喝了酒壺里最后一滴,終于睡在床上鼾聲如雷,沐清風才著眉心慢慢走出營帳。
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的伍叁七趕迎了上來,扶住沐清風的胳膊。
“王爺,怎麼連您也喝多了?王妃不是再三叮囑了,讓您喝點。”
慕容諾那邊,沐清風哪敢真的騙,不過是慕容諾愿意順著老爹這一回的‘任’罷了。
沐清風吐出一口氣,才低聲音問“人來了?”
“都到了。”伍叁七一頷首。
旁邊有暗衛及時遞過來一碗醒酒湯,沐清風喝完了,才道“過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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