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我跟元天野一起出現在服務臺，得知周寒之的包間就在我們隔壁后，我也一并買了單。

元天野見狀撇撇：“姐姐沒必要當這個老好人。”

我指了指打包的六個菜，解釋道：“周總這麼客氣，我們要是不表示表示，豈不是說不過去？”

元天野咧一笑：“有道理，畢竟是外人。”

“那現在我要去包間跟他們兩位打聲招呼，一起？”

元天野爽快地跟在我后。

服務生推開門時，我一眼就看到了面對面坐著的周寒之和林西西。

出乎意料的是，這兩位臉都不算好看，周寒之沉著張臉，而林西西更是耷拉著腦袋，跟方才在門口撞見的那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大相徑庭。

桌上菜沒點，可分明沒有過幾筷子，兩人之間的氛圍眼可見的不大愉快。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見我和元天野站在門口，林西西驀地掀了掀眼皮，問：“南絮姐，有事嗎？”

我勉強地扯了扯角，回應道：“周總送的幾道菜我們已經打包了，特意來謝謝兩位。”

聞聲，周寒之目不悅，毫不掩飾此刻的不快道：“孟經理客氣了。”

他話音剛落，元天野便馬上接了話茬子：“既然周總和林小姐正在食，我跟姐姐就不打擾了。”

說話間，元天野的長臂又搭在我的肩頭，接著又說道：“對了，兩位可千萬別浪費糧食，單姐姐已經買過了。”

沒等桌前的兩人回應，元天野已經把我拉出了包間。

回去的路上，他依舊忍不住吐槽：“雖說禮尚往來，但下次姐姐可不能再在他們兩位上浪費錢了，那可是辛辛苦苦加班賺來的。”

“好好好，聽你的。”

“另外，這個林西西小心思多的，姐姐可得當心點。”

我瞄了元天野一眼，調侃道：“你又知道了？”

“很明顯啊，京港這麼大，餐廳那麼多，你覺得我們為什麼會偶遇？”

我沉思片刻，提醒道：“不管怎樣，林西西到底是項目經理，你們同在一個項目組，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姐姐是擔心在這種關鍵時候拖后？”

我想著林西西近期的狀態，輕輕地點點頭，認真道：“《語》上線在即，這種時候可不能出什麼子。”

元天野見我神嚴肅，爽快道：“好，我聽姐姐的。”

說話間，元天野忽然靠邊停車，笑瞇瞇道：“姐姐稍等片刻。”

他說完話一溜煙地下了車。

正當我一頭霧水時，只見他打開后備箱，將里面打包的飯菜拎了出來，送給了路邊的流浪漢。

“我想了想，隔夜的食不利于健康，”他耐心地解釋，“不如送給有需要的人。”

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回到住后，我接到了章家貞的來電：“直播的時間已經確定了，就定在周末晚上七點，你這邊有問題嗎？”

我不得早一點開始，配合道：“聽章主編安排。”

掐斷線，我便準備去洗漱，但手機剛放到桌上，短信提示音就傳了過來。

我點開一看，竟是一條轉賬信息。

轉賬金額一萬。

來自周寒之。

我略意外，頓了兩秒后，給他發了一個問號。

片刻后，周大總裁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剛按下接聽，男人低沉的嗓音便從聽筒里傳了出來：“是飯錢。”

雖說主題餐廳，但一頓飯遠沒有這麼貴。

“哪能讓孟經理破費。”

興許是見我沒出聲，周寒之又驀地補充了一句。

他樂意給，我也沒必要矯，畢竟囡囡目前的況不明，隨時都有用錢的地方。

“那就謝謝周總了。”我語氣很淡，沒喜怒，多一句話都沒說。

又聽到周寒之道：“杰克下午給我來了電話，說是直播的時間定下了。”

我應聲道：“章主編剛給我來過電話。”

“嗯。”

本以為周寒之有直播相關的事代，但等了片刻，電話那頭也沒有一點靜，我瞄了眼時鐘，說：“時間不早……”

“下周的年會……”

幾乎同時出聲，意識到周寒之還有話說后，我又馬上截住舌頭。

雖然隔著電話，但我依舊能夠嗅出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輕咳一聲，繼續周寒之的話題，問：“年會怎麼了？”

“曾智提議在年會上設定一個對話環節，”周寒之解釋道，“類似于雙方代表發言，你怎麼看？”

我有些懵，回應道：“這個事你可以跟吳總商量，代表發言，應該會極力配合。”

“曾智的意思是孟經理跟我。”

“那不合適，”我直接表達看法，“我只是項目負責人。”

“這跟直播采訪差不多，怎麼不合適了？”

“不一樣，直播現場有專業問題，需要我來應對，”我耐心開口，“可年會上應該是企業代表，吳凌出面合合理。”

周寒之沒應聲，但聽筒里，約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

“另外，”我頓了頓，繼續發表看法，“近期我有聽到一些八卦，你我同臺次數多了，只怕會影響周總的清譽。”

“是嗎？”周寒之陡然抬高了語調，冷哧一聲道，“孟經理什麼時候這麼能替我考慮了？”

我想著今晚林西西費勁心思的偶遇，說：“周總不是清楚原因嗎？”

“我看是孟經理更擔心某些人誤會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深吸一口氣，沒接話。

周寒之似乎也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短暫的沉默后，我開口道：“沒別的事，我先……”

我的話還沒說完，周寒之便掐斷了線。

我看著漆黑的屏幕，忍不住嘆了口氣。

真是越來越沒禮貌了。

但好在，直播采訪的事已經定下，只要順利完采訪……就不枉費我等這麼久。

我閉上眼，狠狠地掐了一下手心后又松開，告誡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

但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實，夢里反反復復出現的呼喚聲，驚醒后，耳旁是聒噪的手機鈴聲。

又是吳凌的電話。

“絮絮，你看到微博料了嗎？”吳凌語氣不太好，“他媽的，居然有人說你足周寒之，真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