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時鐘指向凌晨五點半。
京港的夜還沒有褪去,外面除了些許星星點點的燈外,只有街邊攤點的小販賣聲。
但這樣的時刻,林西西居然著急忙慌地跑到醫院,實在是令人出乎意料。
當然驚訝的人還不止我一個,連一向云淡風輕的周寒之,也難得的出了不可思議的表。
“你怎麼過來了?”
林西西攥了攥角,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寒之,用著糯的聲音道:“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打通,伯母那邊也說沒你的消息,我放心不下,就去了趟榮域,聽他們說你來了醫院,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針織的角被林西西攥了又扯,扯了又攥,都快扯出球來了。
“不是跟你說最近不必跟聯系嗎?”周寒之冷著一張臉,起走過去,說:“我能有什麼事?”
林西西掀了掀眼皮,瞅了一眼病床上的我,小聲道:“我聽說有人暈倒了,心里害怕,怕那個人是你,現在看來,好像是鬧了烏龍。”
“嗯。”
“所以暈倒的,是南絮姐嗎?”
看著小姑娘貌似無邪的一張臉,我淺淺一笑道:“也沒什麼大礙,多虧周總和曾助理及時把我送到醫院,時間也不早了,兩位請回吧。”
我話音剛落,周寒之便朝我投來了一個不滿的神,說:“你在榮域出的事,我們肯定要負責到底,孟經理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醫院養著吧。”
我差點兒氣笑了:“周總能替我墊付醫藥費,我已經激不盡了,只是把林經理嚇這樣,實在是不好意思。”
林西西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小心道:“沒關系的南絮姐,大家都是朋友,別說暈倒的是你,就是任何一位跟榮域合作之人,我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的潛臺詞我也聽出來了,就是讓我別把自己當盤菜。
我笑了笑,直接下逐客令:“時間還早,我就不留兩位了,早點兒回,還可以補一覺。”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周寒之反駁道:“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待在這,萬一又出什麼況……”
他說得很急,給人一種非常關心我的錯覺,但很快,周寒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平靜道:“榮域可不想莫名其妙攤個麻煩。”
林西西抿了抿,瞥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寒之說得對,要不你先回,我留在這照顧南絮姐。”
似曾相識的臺詞,即便是第二次聽,我還是覺得有些反胃。
“不了,吳總在來的路上,”我確實給吳凌發了兩條信息,“我不方便,就不送兩位了。”
林西西似吁了口氣,出小手,輕輕地扯了扯周寒之的襟,說:“寒之,既然南絮姐都這麼說了,我們就先回去吧。”
周寒之睨了我一眼,倏忽間,撈起一旁的西裝外套,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氣勢洶洶的。
好像還不樂意。
不過他擔心的攤上麻煩不會發生,因為我肯定會照顧好我自己。
吳凌是在點滴瓶剩下三分之一的時候趕到病房的,看著眼前黑眼圈嚴重,神萎靡的人,我也是嚇了一跳。
“你是怎麼做到讓自己比一個住院的人還要滄桑的?”
吳凌擺擺手:“別提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制止放在我額頭上試溫的手,平和道:“我沒事,倒是你,昨晚不是去應酬了嗎?出什麼事了?”
吳凌郁悶地坐在床頭,瞥了我一眼,憤憤道:“都是章家豪那狗東西,好端端的跑到姑的飯局上,直接把我要談的項目給攪合了。”
我瞪大眼:“他也去飯局了?這麼巧?”
“是啊,就這麼巧,他組的局就在我們隔壁包間,”吳凌也覺得不可思議,惱火道,“我這邊剛跟鄧總杯呢,他帶著宋鋒那狗子莫名其妙沖進來,說是要跟我走一個,你說腦子是不是被門了?”
“然后呢?你沒喝?”
“我談生意呢當然不能這麼目短淺啊,所以我就客氣地跟他喝了一杯,”吳凌一拍大,氣憤道,“但是這一杯酒后,他直接讓服務生在包間添兩個位置,你說氣不氣人?”
看吳凌這狀態,估計過程不太愉快。
聯想上一次在游艇上,張家豪往宋鋒頭上推酒瓶子的場景,我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有沒有一種可能,章家豪是故意的?”
“為什麼?”
“你說呢?”
吳凌怔怔地看著我,隔了兩秒,突然笑出聲來:“不是絮絮,你該不會覺得章家豪對我是舊難忘吧?我跟你說,不可能。”
“那他為什麼要賴在包間不走?”無非是介意吳凌跟其他異喝酒。
“你別忘了,人家可是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白月呢,”吳凌一臉不屑,“能在我們第一個結婚紀念日跑出去跟顧婉彤廝混一夜,放我獨守空房的男人,又怎麼會知道什麼后悔?”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吳凌,又聽到說:“對,我被綠了,所以絮絮,有那張結婚證綁著,都收不住他的心,更何況是現在呢?”
我聽完一陣唏噓,也開始理解吳凌在面對章家豪時為何總是針鋒相對了。
“別總說我,聽說是周寒之送你來醫院的?”
我冷嗤一聲:“準確地說,是被他氣進醫院的。”
“啊?周大總裁又出新招了?”
我嘆了口氣,回想那個亦真亦幻的夢境,說:“招我已經接了,決心也給了,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
吳凌握住我的手,安道:“不管怎樣,姐妹同心,其利斷金,你呀,別的先別想,好好養。”
我想著公司那一堆工作,說:“別,點滴打完就出院,也沒什麼大事。”
“那不行,你看你瘦什麼樣了。”吳凌心疼地看著我,“這次你得聽我的。”
正說著話,病房門口再次傳來了靜,一名主治醫生帶著兩名護士走了進來,看著我,說:“孟小姐,你預約的全檢查已經準備就緒,點滴打完后請去三樓的科室找我。”
我詫異地看著醫生,說:“什麼全檢查,我沒預約啊。”
醫生見我一臉迷,又跟護士嘀咕了兩句,片刻之后,我聽到他說:“是送你過來的周先生預約的,他是我們醫院的贊助商,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說是一定要給你做個全檢查。”
竟是周寒之。
心口微微一,我不自覺地抓了被單。
如果是全檢查,那是不是意味著,有些事就瞞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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