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時到底是什麼況?」白端端簡單把林暉此前和自己說的版本再次複述了一遍,「是僅僅這樣嗎?還是……」
結果白端端的話還沒說完, 就被容盛憤怒地打斷了:「林暉就是個騙子!」
他的憤怒是那麼真實而不加掩飾, 以至於連白端端都能清晰地到容盛對林暉的鄙夷和厭惡,容盛平時為人嬉笑怒罵科打諢, 鮮有這樣濃重的傾向。
他看向了白端端:「我現在百分之百可以確認,林暉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和騙子。」容盛的聲音看微微抬高,「他說的倒是道貌岸然, 好像他真的完全做了一個律師該做的事,一點沒逾越一樣?他怎麼不說,他暗示自己那幾個高管當事人怎麼可以拿到更高的賠償, 結果有幾個心眼被狗吃了的高管, 聽了他的話去季臨爸爸的公司做了些什麼?」
白端端愣了愣。
容盛卻以為是不相信, 徑自道:「季欣葯業勢頭太好,季叔叔從小就是順風順水, 在學校的時候輕輕鬆鬆就能拿頭獎, 又是國外名校畢業回國的,回國時就拿到了第一筆投資, 從創業到季欣葯業發展壯大, 這一路也都順利的簡直像個奇蹟,本沒和一般的創業人一樣焦頭爛額或者困頓過。」
容盛頓了頓:「但這也導致季叔叔當時投資投產策略過分激進樂觀,把大量的錢投到了生產和研發基地建設上, 攤子鋪的太大,除了新葯研發和臨床試驗外,又不知道是被誰忽悠著準備往電子資訊行業擴充公司的業務, 但他本是學醫藥出的,對電子資訊並不懂行,其實被有心人騙了不錢,一開始對電子資訊行業的投資又都沒有任何回報率,以至於導致季欣葯業的現金流出了問題。」
「所以才沒辦法拖欠了員工工資嗎?」
容盛愣了愣:「林暉是這麼說的?可其實嚴格意義來說,也不能算是已經拖欠了工資,隻是本來當月工資是月初發的,但那個月一直沒發,眼看就要快到月底了。」
但拖欠工資,隻要當月工資過了那個月還沒支付,那勞者就有合法權利進行追討並要求經濟補償金,甚至可以據況責令企業加付工資50%-100%的賠償金,如果季臨父親那筆工資到了第二個月月初仍未支付,那麼確實……
從裁決書上可以看出來,季欣葯業那筆工資確實沒能在當月支付出來,以至於拖到了第二個月還是沒能支付,於是勞者才提起了仲裁,而幾個高管同時以沒有書麵勞合同為由也一同發難,最終判決季欣葯業支付所有員工被拖欠的一個月工資,因沒有書麵勞合同而支付高管們雙倍經濟補償金,同時因拖欠工資再加付所有員工60%的賠償金……
這幾乎可以說是勞者在解約時可以拿到的最大程度的金錢上的補償,不僅有拖欠的工資,雙倍的經濟補償金還有加付的賠償金,一千個員工,其中包含了5名高管,而葯業企業,本員工整學歷水平都較一般製造型企業更高些,因此基礎工資也很高,以至於這一千個人員的勞資糾紛相關賠付,就是一筆驚人的巨額錢款。
容盛自然知道白端端心中所想,他解釋道:「我還沒說完,季欣葯業當初雖然因為季叔叔的投資和決策失利,確實資金很困難,當月工資也全是拖延了,但本來本是能夠在月底發出來的,為了發工資,季叔叔甚至把自己幾套房子都掛牌了,不論怎樣,他都不想讓員工苦,大家都是要養家餬口的,不可以沒有當月工資,這些事下麵的員工不清楚實,但那五個始作俑者的高管卻是知道的。」
「那為什麼……」
為什麼不僅最後還是沒按時發出工資,甚至還被曝出沒有簽訂勞合同?季欣這麼大一個企業,怎麼會完全不合規到不簽勞合同呢?如果是小概率的事那還可以追責人事部,但幾個高管都沒有書麵勞合同,就確實問題很大了,所以是真的如容盛所說的,林暉暗示高管銷毀了書麵合同?可這些高管又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容盛冷笑出聲,「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錢?」
「這五個高管早早的就在外麵有貓膩,用自己親戚的份證作為法人註冊了其餘葯業製品上下遊的公司,和季欣葯業做著實際的關聯易,把錢全部斂財進自己口袋了,季欣葯業需要進口國外的醫療裝置,結果他們就天換日把國外報廢的二手裝置包裝新裝置以新裝置的價格買,季叔叔其實已經發現了況,然而考慮到這幾個高管都是和他一起創業的老部下,他於心不忍,就一直沒決定好到底哪天再理這事。」
「結果反而被這五個高管捷足先登了?」
容盛撇了撇:「怎麼不是?他們發現季叔叔手上有證據後,就了,商量怎麼辦,結果正好撞上季欣葯業資金鏈出了問題,員工工資從月初眼看著就要拖欠到第二個月了,雖然季叔叔和他們了底,自己賣房後就能補足這筆款項,但他們隻想著自己的利益,害怕自己關聯易又部賄的事曝,於是找到了林暉,之後這幾個高管就心裡有底了,他們把自己當初的勞合同原件全部給銷毀了,然後號稱季臨家企業違規從沒有和他們簽訂勞合同,因此要求企業支付雙倍經濟補償金。」
「之後搖一變,一臉正氣地號稱自己也是害者,被季叔叔矇騙著本沒簽勞合同,也被拖欠了工資,一下子拉近了和那些不明真相的員工的距離,和他們站在一起,打對方部,接著慫恿員工這時候發了難,到宣揚季欣葯業已經快要破產,工資絕對發不出了,搞得人心惶惶,不不理智的員工甚至開始搬走公司裡的裝置抵工資,還有些人了指示在研發區域打砸製造混,然後這幾個高管趁著混把此前自己採購的二手裝置全部找人一塊打砸了,以至於本不可能再鑒定。」
「後麵的事你想必從電視臺上也看到過,員工拉橫幅鬧事罷工。」
「可這些員工為什麼這麼不理智?不能聽聽企業的解釋嗎?」
「他們不是不理智,帶頭鬧事的那些反而都是特別理智,這些帶頭鬧事的員工,都是這幾名高管的直係,這幾個高管又掏了錢,花錢買通了不員工,這才把事徹底鬧大了,這些員工收了錢就天天煽緒,最後搞得連想繼續幹活的人在這個環境裡都沒法幹了,研發基地甚至被蓄意破壞了,弄得季叔叔焦頭爛額,而也是這個時候,本來有幾款新葯已經到了臨床試驗的關鍵時間,因為這個事,導致臨床試驗進度拖後,以至於本來已經談妥的投資最終黃了,而幾個國外的投資機構覺得季欣葯業勞資糾紛風險過高,也更為謹慎地保持了觀態度,準備等這個風波過去後再進行投資。」
「可誰能想到季欣葯業最終沒能過這個風波呢?」容盛自嘲地笑笑,「季叔叔確實決策失敗攤子鋪太大導致現金流張是事實,但如果這幾個高管沒有發難找事,事也不會進行到這一步,而且後來的事你知道嗎?他們做的這麼狠這麼下作,原來是因為早就有了二心,季欣葯業剛一出了事,事還有挽回的餘地之時,這幾個高管就站出來指責,號稱季欣葯業此前獲批過審的藥其實在臨床試驗結果上造假了,其實這些藥不僅沒有作用,長期使用甚至是負效果,他們作為高管,實在是看不下去季欣這種欺騙病人的做法,才最終站出來揭,並且號稱將離開季欣葯業,團隊出走,在外麵自立門戶。」
「你的意思是……」白端端這下終於全明白了,「這五個高管其實本來就想自立門戶,並且一直在薅季欣的羊,用二手裝置套現,最終還要落井下石,把季欣葯業打穀底的時候還要站在企業的殘骸上滋養自己?」
「季欣葯業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賺足了多大的注意力?這幾個高管這時候還想著吃人饅頭,以這種攻擊的方式造了季欣葯業的謠,反正當時季欣葯業那個水深火熱的況,季叔叔本分不出時間和力來起訴他們的誹謗,而他們呢,卻順帶以這個方式還給自己的新公司做了一波宣傳,果不其然,他們在這波『義正言辭』的指責後獲得了一小筆風投,創業倒是小上正軌,可季叔叔卻因為他們的惡意和暗中作,被一步步推進了深淵。」
容盛看了白端端一眼:「他們五個高管,對季欣葯業部的況非常瞭解,外人不清楚實,很容易就相信這些高管所謂的『幕資訊』,他們一站出來指責季欣葯業,又是這種外困的時候,季叔叔本百口莫辯。」
……
不論從邏輯還是細節的完整來說,都是容盛的版本更可信一點,更何況他並非這件事中任何一方的利益相關方,不存在需要飾和造假的目的,理智告訴白端端,他說的都是真的,然而上,對於這件事裡林暉的角,還是很難接,何況有些細節,還是難以理解。
「但林暉是一個律師,他畢竟不像這幾個高管一樣是最終的益人,他不可能冒風險直接告訴對方去銷毀書麵合同,再去趁機製造混銷毀二手裝置的證據,甚至出謀劃策煽員工鬧事,他一直對職業風險把控的很嚴,不太可能做這種事。」
「是,他確實沒做,但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當事人在做什麼,雖然沒有明確告訴那幾個高管該如何理,但他在瞭解對方要幹什麼的時候,還是明確給出了這樣的建議,一步步指點他們怎麼做,而據季臨後來調查所知,煽員工鬧事,激發員工的不安傳播惶恐,最終導致那一千多個員工一起集維權的,正是林暉。」
容盛笑笑:「何況他怎麼沒有相關利益?一千個員工的集維權,他做的,你算算這個標的額,而除了錢以外,這個案子,可是林暉一戰名的分水嶺啊,以前林暉是誰,在律政圈裡,可是真的名不見經傳,可季欣這個案子後,林暉才了後期新秀,才二十多,年有為。」容盛嘲諷道,「這案子多出名啊,高管想著分一杯羹順勢宣傳一下自己的新公司,我們林大律師也想著靠這案子的影響力打響自己職場生涯的第一炮呢。」
白端端確實知道林暉在二十多歲就辦過一個大案,並且當時就揚名了,然而林暉對這個案子卻三緘其口,從沒說過,白端端本來對他的過去就沒多大興趣,在他的刻意迴避下,久而久之,也一直沒去弄清楚過,也是這一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讓林暉一戰名在律政圈裡擁有姓名,改變了林暉命運的案子,也改變了季臨的命運,用完全不同的方式。
容盛生怕白端端不相信:「當初季臨都找人調查過,另外,有幾個員工吧,就季叔叔自殺後,覺得良心難安,當初因為群激憤,又被不理智的群意識帶,沒去理智思考就隨波逐流一起討伐公司,事後心愧,才給季臨講了事原委,還有人則是寫了匿名懺悔信給了季臨,這些季臨可都儲存著呢。」
「而且你知道季臨當初有多慘嗎?」容盛並不知道季臨和白端端的關係,此刻仍舊覺得白端端和林暉曾經有過一段,他生怕白端端還是上偏袒林暉,於是索決定再接再厲給季臨賣慘,「季叔叔是個一路順風順水的人,因為這一點,他太樂觀導致了投資失利,又太過有人味,導致針對這幾個高管失去了先機,過剛易折,他太驕傲了,季欣葯業因為憂外患資金鏈徹底斷鏈,即便賣房也補救緩解不了,外界輿論又對他誤解辱罵,他無法接自己的心就這樣付諸東流,也無法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失敗。因為太驕傲了,所以無法麵對自己,無法麵對家人,才選擇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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