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十一結束時，喬桑寧收到了陸錚的電話，約在銀柘寺見。

“桑寧！”千年銀杏樹下，立著翩翩青年，肩頭也落了幾片扇葉子。

“陸哥哥，怎麽今兒得空過來進香？”喬桑寧穿著夾棉的國風，加上一個白披肩，茸茸的，看著就暖和。

“我是特意來和你商量，某手座的生日，你打算怎麽給他過？”

喬桑寧俯，撿了幾片漂亮的黃葉，想著做書簽應該不錯。“是他給你的，還是你自作主張的？”

陸錚滿心歡喜地說，“既然是生日禮，當然要有驚喜。我私下和你商量，想讓他高興高興。”

喬桑寧不得不歎，慕織弦有這樣一個表弟，何其幸運。

“給他過生日的人那麽多，哪裏得到我？”

陸錚站到了喬桑寧對麵，正視的眼眸，“過去幾年，我們幾個哥們每次要和他耍通宵，他總是提前離席。原本我不懂，現在我都明白了。你敢說他每個生日不是和你一起過的？”

是的，他把白天和明，留給了家人、兄弟和合作夥伴；把最漫長的黑夜留給，也把最持久的瘋狂留給。

三次打底。

那畫麵，如一幀幀電影，在腦海裏格外清晰。

兩抹紅暈悄悄爬上的臉頰，別過頭去。

“可我現在不想了，我累了、倦了。我不想再參與他的生日，和他所有相關的日子都通通退出。”

意誌決絕，回答擲地有聲，不容懷疑。

“桑寧？好妹妹，看在我爺爺、我爸爸、我哥哥和我的份上，你就費費心吧。”

陸錚也是慣於扯虎皮的，搬出了陸老爺子的名頭，“我表哥很可憐的。他爺爺對他要求嚴苛，他爸爸、媽媽從來不管他，他這些年過得有多苦，你是不知道。如果都沒人給他過生日，他就真的被忘了。”

喬桑寧聽得心裏咯噔一聲。

關於慕織弦的父母，他幾乎沒和提過，也不了解那些塵封的過往。

可他至還有陸家可以依靠，有那麽多人關心他。還有什麽可矯的？

“怎麽會被忘？不是還有你們？陸哥哥，你是個好人，可你不能強迫別人。我不願意為了別人的苦，委屈我自己的心。”

陸錚很鬱悶，陸錚不開心。

但他也不怨喬桑寧。在他們那段裏，本就是表哥虧欠了。

“桑寧，當我求求你，你別我給你跪下呀！”

陸錚扯著嗓子大聲說，“表哥和我聚會，他說雙生花他沒吃到，板栗全席也沒吃到。他是從來不重口腹之的人啊，但因為你，他在悄悄改變。所以，這次生日宴，我求求你，我們在山裏給他辦一場好不好？食靠你，花活靠我，讓他開心開心。”

喬桑寧糾結許久後同意了。

所以現在，正式邀請慕織弦，生日當晚去山裏，去小鎮。

慕織弦沉，眉頭鎖做思考狀。

當初蘇曼的生日沒人通知他，他氣了很久。現在總算像點樣子。

但，他有自己的驕傲。

“我不想見那些不相幹的人。”

“不相幹？”山裏一共就那麽幾個人，都是對喬桑寧很重要的。試探著問，“一個……都不見嗎？”

既然過二人世界，要那些燈泡做什麽？

慕織弦點點頭。

“不見。”

喬桑寧眼底閃過一自嘲。

是啊，差點忘記了自己的份，不能見的。這既包括不能見他的朋友圈，也包括了他不會見的朋友。

如果不是陸錚的麵，很想說一句，“你咋過就咋過吧，累了毀滅吧。”

但，忍了。

看在陸家人的分上。

“你生日那天晚七點以後……如果你有應酬，就八點，我在埃爾小鎮等你。”

說完，就轉過去，不發一言。

一顆淚珠落，了枕巾。

*

星期六，喬桑寧睡到了自然醒。

醒來的時候，發現慕織弦還在睡。

這不是他的風格，他居然沒有去忙碌。

慕織弦若有所，睜開了眼，和說早安。

“已經中午了。”喬桑寧苦笑。

慕織弦忽然說道：“周五相見，或許真是個不錯的日子。我可以給自己放個假，也不用……”

不用什麽？他戛然而止，沒有再說。

喬桑寧想著，原來他隻是這周累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考量。

還以為他想多一點時間相呢，原來是想多了。

“那下次，還是周四嗎？”

“下次？”慕織弦看著的臉，的眼，這一雙小鹿眼，似乎隨時能瓦解人的意誌。他素來心智堅定，可每每在上潰不軍。

這是他不允許的。

“還是周四吧。”說完這句話，他再次到了疲憊。

手機鈴響了，喬桑寧循聲看過去，是唐韞。

看看提醒呢，該退場了。

喬桑寧沉默地下床，聽到他了一聲“阿韞”。洗漱的時候赫然看見脖頸上的印子，塗了很多遮瑕都蓋不住。

他總是這樣，隻顧著自己爽。

忽然想抹去他在生命中的所有痕跡。

今天的妝，足足化了半個小時，出來時，慕織弦已經端著羊麵，從廚房出來。

“我要走了。”沒看他，不想看，直接拿起了包，走出別墅。

慕織弦沒有挽留，拿著碗的手骨節分明，羊是上次想吃雙生花而儲備的。幾秒後，他將麵通通倒垃圾桶。

*

十一月中旬，帝京的天徹底涼下來。

喬桑寧去了趟醫院，在中庭廣場的楓樹下，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推著椅，椅上坐著蘇曼。

男人看起來不到五十，氣質極好，穿著黑羊絨大，括有型。看得出來，年輕時必然是個男子。

喬桑寧不知道，自己母親桃花這麽旺，在叔圈裏依然殺得開。

他們說什麽，聽不清，但蘇曼看起來心不錯。

老白臉有本事。

隨後老白臉推著蘇曼的椅上了樓。

喬桑寧在後麵，直到老白臉離開，才進病房。

“剛剛那男人是誰，別告訴我，那是你給我找的第二任後爸！”

喬桑寧對自己父親以外的男人，有天然的抵。

蘇曼聽出了兒的嘲諷，卻不生氣，反而饒有興致。

“你如果想他爸，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喬桑寧：“……”

這個男人，從年紀到長相，到了悉。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嚨裏徘徊。

蘇曼點頭，“對，他就是你三哥的親生父親，慕家二爺慕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