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的午時，剛準備用午膳的蘇妧忽然覺得小腹一陣一陣的疼，邊伺候的人瞬間有數——這是要生了。

好在邊又是有經驗的嬤嬤，迅速讓底下的人拿來了所有需要的件，最好的穩婆也早就就位。

劉曜從太子的書房一路狂奔回了九華堂。

明明那麽幾步路的距離，他卻覺得尤為的漫長。

等他趕到九華堂的寢殿時，蘇妧已被推進了提前準備好的產房。

太子妃和大嫂尤氏也已經在那了。

劉曜眼眸充一般，“母妃，阿妧怎麽樣了？”

太子妃：“你別著急，夫人生孩子沒那麽快，要先開宮指，一步步慢慢來。”

劉曜：“這種生死時刻如何能慢？”

尤氏：“六弟不懂這些，太醫和穩婆都是最好的，你安心等著弟妹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便是。”

劉曜是什麽話都聽不進去，踱步就要往裏衝，“我看看去。”

太子妃一把將其拽住，“你個大男人進產房做什麽，你又幫不了阿妧什麽。”

尤氏也勸：“是啊，六弟，你放心，太醫和穩婆都說弟妹這一胎保養的極好，生產定是沒有大礙的。”

劉曜強著自己冷靜冷靜，卻發現本不行。

一牆之隔，他清楚地能聽見阿妧痛苦的低泣和忍痛的嚶嚀，

而丫鬟們急急匆匆的端出來的一盆盆水也是讓他恐懼到了極點。

“啊——”

劉曜再也忍不住了，掙著太子妃就要往裏進，“母妃，你讓我去看一眼，就一眼。”

“傻孩子，你進去什麽也做不了。”

“那就讓我看著，我不看著我心裏難！”劉曜幾乎是要哭出來一樣求著自己的母親。

太子妃當下一愣。

很多年沒見過兒子出這樣驚懼的神，他似乎已是什麽事都穩勝券、竹在，已經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煩惱或是恐懼。

而現在，

因為妻子生育的痛苦，他便這樣……

太子妃一直以為劉曜對蘇妧隻是一般的年慕艾，卻不曾想到他們之間何時竟有了這樣深厚的意。

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說、如何說，以及說些什麽。

尤氏：“六弟，產房男子不宜進，你還是在外麵安心等著的好。”

素心這時恰好出來報信，“殿下。”

劉曜看到，急忙問：“夫人怎麽樣了？”

“殿下放心，夫人開宮口很順利，夫人讓奴婢出來向您報個信，讓您別擔心，也別著急，小主子養得很好，夫人定會母子均安的。”

劉曜著氣，聽到這些話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太子妃：“好了好了，快回去陪在你夫人邊。”

素心行了一禮，趕忙又跑了回去。

尤氏：“六弟，這下你該放心了吧。別自己嚇自己，弟妹好著呢。”

劉曜稍穩住心神，被太子妃拉到一邊坐下。

但他此刻也沒心思和母親說話，隻是盯著產房那邊一言不發。

產房裏陸續傳來了穩婆的一聲聲“用力，再使點勁，”以及蘇妧的嘶吼和痛。

好在，腹中的孩子是個心疼娘親的，隨著一聲清脆洪亮的小兒啼哭聲響起，屋屋外的所有人心裏頓時都鬆了一口氣，隻除了劉曜。

穩婆淨了手便急忙出來報喜，“恭喜太子妃娘娘，恭喜六殿下，夫人生了個哥兒，是個大胖小子。”

劉曜對孩子如何不怎麽關心，“夫人怎麽樣？可還好？”

“殿下放心，母子平安，隻是生產耗盡了力氣，睡了過去。待醒了就沒事了。”

太子妃大喜：“好！好！好！”

下令九華堂的宮人每人皆有賞，穩婆和太醫更是賞銀厚。

劉曜沒心思管這些，產房稍微收拾好，他就迫不及待的進去了。

尤氏攔都攔不住。

太子妃：“讓他去吧，子生產這般狀況，沒見過的人真能被嚇壞。”

——

劉曜進去的時候，房的空氣中還很明顯的能聞到腥。

素心和明心向他行了一禮，“殿下。”

他慢慢地走到床邊，盡管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床榻上人蒼白如紙的臉和嚇了一跳。

和前世他日夜趕路回來，目睹的那個狀況……

還好！

還好！

幸好還好好的！

幸好平安生下了孩子！

他就這麽在床邊坐著，母抱來孩子，他也隻是極其敷衍的掃了一眼，便讓抱著出去，以防小孩子突然哭鬧，吵醒了蘇妧。

母頭次看到這麽白胖惹人喜的娃娃被父親忽視得這麽徹底，不歎這六殿下和夫人當真是比金堅。

等到蘇妧悠悠的睜開眼，劉曜是第一時間察覺並湊了上前。

“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還痛不痛？”

一下子三個問題，蘇妧也不知道怎麽說。

但是當了娘的人最關心的永遠是自己的孩子。

“孩子呢？男孩孩？”

劉曜：“說是男孩。”

“說是？”蘇妧抓住他話裏的字眼，“你難道沒看過孩子？”

劉曜：“你不醒來我不想看。”

蘇妧：……

行吧。

“那讓母抱過來我瞧瞧，到底是不是琛哥兒？”

劉曜：“好。”

母抱來孩子，蘇妧姿勢極為練的接過繈褓中的嬰兒。

隻一眼，眼中的淚水便潸然而下。

不會錯，

是的琛哥兒！

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