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合同怎麼辦?”
南梔抬眸看向宴珩。
那份在宴珩最開始得知自己懷孕時簽訂下的合同。
用厚的報酬,買斷了自己和這孩子的所有聯系。
宴珩的眼眸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緒——懊惱。
他從自己大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
一個盒子。
打開,里頭是一只墨鐲。
那是榮老爺子在見面時送給南梔的。
宴珩的外婆留下的件兒。
南梔因為覺得太貴重,雖然當著榮老爺子的面收了下來,不忍讓老爺子失。
但是過后,還是鄭重還給了宴珩。
無法心安理得收下老爺子的這份期盼和看重。
宴珩也沒有,安靜將鐲子收了起來。
南梔也沒想到,會在今天看到。
“梔梔,我很會為自己簽下的合同而后悔。生意場上,最不值錢的就是后悔。最不該有的,也是后悔。但現在,我可以直白地說,當初和你簽下的那紙合約,我真的很后悔。”
宴珩自嘲一笑,對當初自以為理智的自己,有了一種復雜而糾結的覺。
那一紙合約,在當下看是絕對沒錯的。
他留下了那個孩子,并且保證了突然出現的南梔和孩子,不會在未來對宴氏造負面影響。
可同樣,為如今的自己埋下了一顆雷。
“我咨詢過律師,可以在我們的合同之上添加一份補充合同,合同中我會寫明,主合同列出的全部財產,為我個人自愿贈與,不需要你通過放棄對孩子的養權及探視權來進行換。”
“梔梔,我也是個普通人,因為愚笨和驕傲,會將自己對你的一見鐘忽略掉,自以為理智地開始了和你,和孩子之間的相。”
“所以,可以原諒我嗎?我們進行一場平等的,以結婚為目的的。”
宴珩第一次在南梔面前,將所有話都說的一清二楚。
比如,酒店那次的意外,他其實就已經是一見鐘。
再比如,他很早很早就為那份合同而后悔了。
更比如,他真的很想讓南梔為他的妻子,被他明正大介紹在眾人之前。
南梔看著眼前的墨玉鐲子,一時間竟不知心頭涌上的到底是何等滋味。
這是六歲之后,第一次直白地接來自旁人的意。
知道,宴珩喜歡自己。
不傻,能夠覺到。
可沒想到,宴珩會如此直白地說出意。
并且,以一種低位者的姿態,來懇請的點頭。
更不知道,這份意原來開始的如此之早。
一見鐘,居然也會發生在自己上?
原來,宴珩對自己的意,并非是這些時日自己算計來的。
而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
南梔其實一直清楚地知道。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其實一直是不平等的。
最開始,是以求助者的姿態找上了宴珩,獻上了自己。
然后,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除了自己,還帶著肚子里的孩子。
就是在賭,賭宴珩是一個好人,或者說,他是一個比宴承磊有道德的人。
賭對了。
但落在旁人眼中,這便是自己攀龍附,甚至借著肚子上位。
南梔并不怨什麼。
因為這本就是所求的。
只要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旁人說什麼難聽的話,都可以忍。
但如今,宴珩卻說,想和摒棄掉那份合同,重新開始。
見南梔一直沉默不語,宴珩不想太過,立刻溫聲道,“沒關系,如果現在無法回答,就當我沒提過這件事。我一直都在,你可以仔細思考后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南梔想,宴珩哪里愚笨?
他明明是最聰慧敏銳的一個人。
能夠輕易覺察出自己的每一次退和猶豫。
能夠在最適時的時間后退一步,給自己留足息和思考的余地。
宴珩垂眸掩飾住眼神中的那一點落寞,準備將鐲子再次收起來。
可南梔的手,突然在了那個盒子上,制止了宴珩的作。
“宴珩,你有一天或許會后悔。”
南梔幾乎沒有在宴珩面前直接稱呼他的全名。
從一開始的宴先生,到后來的阿珩。
很直呼本名。
宴先生,是一開始的尊敬和畏懼。
阿珩,是后來的親近和依賴。
可宴珩,代表此刻當下的謹慎。
宴珩突然覺到了一希。
他緩緩搖了搖頭。
“我的人生,后悔的名額只有一次。用在簽訂合同那次,就夠了。”
南梔,去試試吧。
南梔在心底,對自己悄悄說道。
拿起了那個錦盒中的墨玉鐲子,輕輕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宴珩,我希將來有一天,你我都不會后悔。”
那一刻,宴珩竟然覺自己的眼眶微酸。
這種覺對他來說全然陌生。
但他卻甘之如飴。
因為,他知道,南梔是花費了多大的勇氣,才踏出了那一步。
他不會后悔,更不會讓后悔。
珍而重之地將南梔攬懷中,宴珩輕輕將頭埋的頸間,將那一點點涌起的酸之意掩藏了起來。
“不會,永遠不會。梔梔,謝謝你。”
謝謝你,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南梔輕輕將手環在了宴珩的腰間。
寧靜的小城,擁抱的姿勢,讓他們彼此的心跳親無間。
突然,南梔眸一震。
抓住宴珩的手,輕輕放在了腹部。
這一次,宴珩清晰到了手底下仿若小魚兒游的那輕微震。
他震驚中又帶著驚喜地半蹲下子,直視著南梔的腹部。
“是他剛剛了嗎?”
從第一次胎后,這個小家伙便懶洋洋的很了。
宴珩等了許久,終于等到了這小家伙一。
南梔輕笑點了點頭。
宴珩愣了許久。
然后,輕輕在南梔尚未如何隆起的肚子上,落下了一個吻。
“梔梔,真的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在這麼多年以后,能夠去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
那些曾經關于家的破碎記憶。
宴珩想,從此以后都是前塵云煙了。
他如今,有自己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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