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您說,別人的,再怎麼不到自己上。萬事都有個限,就好比您和寶答應,哪里能看顧一輩子?走得太近惹人側目,再弄出些有的沒的來,對不好,對您自己也有損耗。”蟈蟈兒了,臉上有難,“您再過幾天就要隨萬歲爺往漠北,寶答應還得在宮里生活,您前腳走,賢妃后腳更變本加厲怎麼辦?孕了皇子或帝姬,地位是巋然不的,要對付個小答應,簡直玩兒似的!依著我說,您在中間調和調和反倒好,說個兒,大事化小也就罷了。”
錦書這一提點回過味兒來——可不是嗎,救得了一回,救不了第二回,總有落單的時候。宮里人心險惡,位份低,不能隨扈,留下來豈不任人宰割?
“我琢磨著你這話有理。”蹙眉靠在引枕上嘆氣,“我和萬歲爺求過,想晉的位,也免得遭別人隨兒欺負,可萬歲爺說什麼都不答應,怎麼辦呢?”了額頭,“我得想個兩全的法子。蟈蟈兒,我也不知是怎麼的,對旁人沒那麼上心,偏對撒不開手。按理說,我在吃穿用度上顧念,過得滋潤也算盡了意思了。可你看看,一出岔子,我就急得火燒眉,這是怎麼回事!”
蟈蟈兒笑道,“您是熱心腸,加上和您有幾分像,您就真拿當姐妹了。”
沉道,“大約是吧!不容易,活得比我艱難。”
“那奴才這就去追芍藥兒?”
錦書搖了搖頭,“人是一定要放出來的,縱著陳賢妃,越兒放肆得沒邊兒了。還有淑妃和通嬪,把宮務給們,這倒好,比我還不問事。我先頭說把寶楹托付給們,看來是靠不住的。”
“主子要傳們來問話嗎?”蟈蟈兒慢慢替打著扇子道。
“先擱著,回頭再說不遲。人多了反而不好說話,賢妃不來則罷,萬一來鬧,我也要挫挫的銳氣!”
正說著,外面蘇拉通報寶答應到了。錦書忙下榻迎出去,看見寶楹發髻散,由新兒和小宮扶進來。上了臺階自己抿抿頭,朝錦書請了個雙安,“奴才失儀了,貴主兒見諒。”
錦書滿心晦,看狼狽得那樣,越發憎惡陳賢妃。
“這是怎麼回事?”上去攜,卻往后退了一大步。
“奴才在里頭關了一夜,上臟的。”言罷笑了笑,“貴主兒自去坐著,奴才下頭給您回話兒。”
錦書無奈人搬了杌子來給坐,方道,“是回去的路上見的?”
新兒在一旁憤憤不平,接口道,“我和主子回古鑒齋去,過景耀門夾道正遇上賢主子的肩輿。正是拐彎的地兒,一個沒留神險些撞上,賢主子的輦晃了晃,又沒跌下來,就說寶主子是心的,要害肚子里的龍種。主子一味的賠禮說好話兒,就是不依不饒,里夾槍帶炮的罵得難聽,還牽扯上您,說您有法,把萬歲爺弄得五迷六道,害了太子爺,害了皇后娘娘,遲早要顛覆大英。主子和理論,發狠奇嬤嬤主子……”新兒哭得語不調,拭著淚道,“后來就把主子和我都關到北五所去了,說沒的令兒不放出來。”
錦書聽得拱火兒,這賢妃向來目中無人,仗著大肚子索甩開膀子不顧面了。原先在慈寧宮當差時就領教過的利,如今公然的編排,這口氣斷不能忍!
握著拳點頭,“這事兒我知道了,委屈姐姐關了一夜黑屋子。”偏頭吩咐春桃,“你帶寶主子上西次間里去,伺候沐浴,后頭的事給我辦。”
寶楹哀聲道,“人在矮檐下,忍忍就算了,您別為我和鬧。”
錦書笑了笑,寬道,“我心里有數,你別管,梳洗完了吃飽肚子歇著,也別出來,在我這里撒潑,管得不著好!”
第173章 恨滿金徽
寶楹蹲了蹲,跟著春桃去了。起踱到窗前,東邊梧桐下安了一架秋千,在花海樹影里款款搖。盯著麻繩出神,寶楹在宮里沒法呆,誰能護周全?這麼算來只能往清漪園里送了,太皇太后跟前沒人敢造次,管什麼妃,要往清漪園尋不自在,還得掂量掂量。只是要伺候老祖宗,沒有那邊親點也過不去,除非是削了位份……這事兒有些冒險,一旦貶黜只剩出宮一條道兒,這樣大的事不問過寶楹的意思自己做主,要是不愿意,自己又要落個里外不是人了。
門上竹簾響,木兮急急進來回稟,“主子……主子,賢妃來了!那架勢了不得,臉拉了有二尺來長,說要求見皇貴妃。”
錦書一哂,“火氣旺,在抱廈里侯著,晾夠了一柱香再讓進來。”自己斂了繞過花梨木雕藤蘿松纏枝落地罩,直朝次間里去。
那廂寶楹出了浴正挽頭發,見錦書來了站起相迎,吶吶道,“我才剛聽說賢妃娘娘來了,這會子怎麼樣?”
錦書臉上浮出不屑來,只道,“且枯等,等得只管坐著,等不得就走,我也犯不著留。”說著擺擺手把殿里侍立的人打發了出去,拉著寶楹在羅漢榻上坐定,頓了頓才猶豫道,“姐姐,我問你一句話,你對萬歲爺,對這皇宮大有沒有留?”
寶楹怔了怔,“怎麼問這個?我說沒有留,你打算怎麼料理?”
錦書直直看著,“萬歲爺有意兒放你出宮,原說讓你姓埋名的上外省去,可我想著那樣太不易,你一個人不。要是你有這個意思,我尋個明正大的由頭安置你,你瞧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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