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急了，趕忙請了雙安道，“主子別和春桃一般見識。”對春桃啐道，“你作死麼？老祖宗知道，看不活了你的皮！”

春桃嚇了一跳，眼淚汪汪的央求，“好主子，我可再不敢了，您別惱。奴才都打聽好了，萬歲爺這會兒在養心殿三希堂里呢！奴才和李總管知會過了，說主子一會兒就要過去的，恐怕李總管已經回稟萬歲爺了。萬歲爺盼著，您又不去……奴才難待。”

木兮也道，“奴才們先頭的主子定妃娘娘，是天上地下第一好打聽的主兒，您和萬歲爺的事兒咱們也知道個大概。那麼多的磨難，好容易到了這一步，您是出了閣的人了。咱們不知道您開沒開臉，就知道您往后不姓慕容，您進了玉牒，就是宇文家的人，前塵往事丟開手吧！奴才們求您了，別難為自個兒，奴才們心疼您。”

錦書停下步子在風口上站了會兒，腦子清醒了些，心道就過去瞧一眼吧，還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瞧過一眼才能放心。

進養心門過木影壁，風吹了殿門游廊下的雨搭，一片鮮亮明艷的紅。稱著黃琉璃瓦頂和壟子里郁郁蔥蔥的草木，煞是靈出挑。

長滿壽迎上來虛打一打千兒，討好道，“謹主子來了？快請。”

錦書道，“勞煩諳達通傳，說奴才來給主子請安了。”

長滿壽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主子爺啊……”他掩著竊笑，“早就盼長了脖子。知道您要來連折子也不看了，奴才在門上侯著，說來了就請進去。”

錦書淺淺一笑，問，“今兒膳進得好不好？香不香？”

長滿壽邊走邊搖頭，“主子問了，奴才不敢瞞。貴主兒是酉時薨的，爺從那會兒起就沒用過膳，只吃了一塊棗泥糕，任人怎麼勸都不肯筷子，得急了就拍桌子，嚇得前的人氣也不敢。眼下您來了正好，就手兒勸著吃點兒，奴才已經備下小食兒了，立時傳人送進三希堂去。主子您說一句，頂得上奴才們千言萬語，你開開金口，算幫了奴才大忙了。”

錦書進明間朝西邊去，一面謙道，“諳達快別抬舉我了，我值個什麼，不過盡力一試罷了。”

說著接過暖閣門前太監手里的洋漆鑲金托盤，旁邊侍立的宮打起簾子，邁步進了書齋里。

皇帝正盤坐在炕上看書，上是玄團龍褂，頭發拿一攢珠銀帶束著，松垮垮搭在肩頭，烏發如墨，襯著雪白的面孔，愈發眉目清朗。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下地接手里的東西放在炕桌上，才轉過來定定的瞧。

錦書被他看得發虛，冷子紅了臉，照規矩肅了肅道，“奴才給主子請安。”

皇帝這會兒腦子里像一團麻，千頭萬緒的沒有主張。慧賢皇貴妃的梓宮回頭要往孝陵里去，孝陵有妃嬪墓，的墓葬規格可以最高，卻不能進皇帝陵寢從葬。為這事二皇子又來哭過一回，皇帝的意思很明確，皇貴妃單地宮，不必再議。

真正他心煩意的是眼前人！將來他晏駕，邊的位置一定是要留給錦書的，可能愿意嗎？會不會恨他活著束縛，死了還要霸住不放？

“免了。”他抬手托了托，臉上恍惚有了一笑意，“老祖宗跟前不要伺候了？”

道是，“老祖宗惦念您，使了奴才來侍奉左右。”看他的氣真不好，便道，“貴主兒薨逝您難過是有的，可是自己的子還是要多仔細。我聽說您昨兒起就沒進東西，那怎麼呢？沒的壞了！”

皇帝看著近在咫尺的紅開合，不有些心猿意馬，又怕自己失了態，忙別過臉去回座兒上坐下，里隨口應道，“我不，事兒多，兒顧不上吃飯。”

“那也不。”錦書怪他孩子似的不讓人省心，徑自去擺布托盤里的吃食，打開了八寶小食盒，原來是五六個豆腐皮包子，和一盅花糖蒸酪。朝他面前推了推，“您和貴主兒起小兒在一，深我知道。您這麼不吃不喝也不是個事兒，那樣多的家國大事等著您拿主意，您要是傷了子，那可不是玩兒的。”

皇帝為難的看，過了兒真不想吃了，可又不好拂了的好意，就攥著筷子夾了個小包子，在筷頭上顛來倒去的看了半天，就是不往里送。

錦書皺起了眉頭，“哪天我歿了，您也這麼的……”的聲音低下去，“我就足了。”

皇帝怔愣著抬眼，心頭狠狠一幢。

錦書臉上掛不住，忙作勢咳了一聲，出蔥白似的手指又推那掐琺瑯萬壽無疆碟盞，“快吃吧，我瞧著您吃。”

皇帝心不在焉的慢慢嚼，云里霧里的有點不著邊，想撂下碗問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又開不了口，一時兩個人都緘默下來。

錦書把勺子擱在盅蓋邊上，瞥他一眼，他吃得極斯文，小口小口的像個大家閨秀，不由想發笑，忙拿帕子掩了口起，踱到窗前，卷起半垂的簾子朝外瞧。

天暖和起來了，石榴樹了新芽，綠油油的片，艷紅的花苞三三兩兩掩映其間，看上去賞心悅目。

眼看著端午將至，皇帝的千秋要到了，正想著要送些什麼敬賀才好，聽見皇帝放下筷子的聲音，回頭看，他拿巾櫛掖，淡淡笑道，“我吃完了。”

第129章 幾番凝佇

轉回來在炕桌另一邊坐下，問“可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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