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長公主溫溫地嗯了聲,目近距離打量幾許,忽地道:“正好我也因為飲酒有些醉了,陸小夫人若無事,便同我一道去坐著說說話吧。”
突如其來的和善教婉婉心里有些打鼓。
永安長公主瞧出來的猶疑,倒不生氣,笑著吩咐那,“你去與容深知會一聲,他的小夫人我占用片刻,稍后再還給他。”
返回蘭臺傳話,去了才見靖安侯府的席位上,已沒有了世子爺的影,問過宮才知,小夫人起后不久,世子爺獨坐片刻,便也離席了。
他臨走給素琴留了話,說讓婉婉晚上回去早些睡,不必等他。
*
嘉慶宮偏殿雅致清凈。
長公主進屋后與婉婉相對而坐,教人奉上了一套烹茶的,隨即便遣退了左右。
婉婉見狀忙道:“不敢勞煩長公主大駕,我來吧。”
雙手接過茶,半垂著脖頸專心凝神在眼前,永安長公主在對面瞧,起初一直未言語,直到瞧烹茶手法與常人略有不同,才開口問了一句。
婉婉提起來角微揚,“這點伎倆原是我向夫君師的,長公主見笑。”
因為看過幾回他烹茶,總覺他烹的茶水比尋常的茶水香,便要連這點習慣也學過來,果真是濃意之時的小夫妻才會有的舉。
永安長公主也是從年輕過來的,自然懂小孩兒的那點慕心思。
外頭很多人說是心積慮、湊著近水樓臺勾引了陸玨,哄騙老夫人定下婚事,長公主倒是從一開始就沒信過。
不是信婉婉,而是信陸玨。
他從不是個會任由人擺布的子。
桌上清茶漸漸氤氳出香氣,長公主單臂倚著靠枕,開始消遣似得問婉婉一兩句,諸如傳聞里的一些事,語調盡是談笑,并無嘲諷惡意。
婉婉分得清好壞,一來二去,回應便漸次輕松起來。
這廂烹好茶遞給長公主一盞,婉婉正請品嘗,外頭忽然響起一陣輕快腳步聲,來人跑進來,里喊著母親。
小郡王趙原甫一進來看見婉婉,頓時擰起了眉,“你怎麼在這里?”
“趙原,不得無禮!”
永安長公主板著臉將趙原喚到跟前,讓他端端正正同婉婉見了個禮。
又朝婉婉笑道:“這小子自小就頑劣,先頭失手傷了你,我后來也教他抄書認錯了,還你勿要往心里去。”
事過去那麼久,婉婉再追究也沒意思,便道:“您言重了,小孩子頑皮一些本是應該的。”
“他可不算小了,”長公主搖搖頭,將人打發著自己玩去,“也怪我,原先同靖安侯府些許齟齬全教他聽了去,有樣學樣,倒連累了你。”
興許是先頭的談話教婉婉對這位長公主頗為改觀,頓了片刻,忽地問:“您是因先夫人之故才與侯府不睦的嗎?”
是與不是,長公主原可以敷衍于。
但長公主沒有,如實道:“此事原也不算什麼,容深的母親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替與陸進廉牽線搭橋,才促的二人。”
“那后來呢?”婉婉看向。
“后來……”長公主指腹輕茶盞邊沿,“后來陸進廉卻沒保護好,讓變了一個可憐人。”
婉婉一直以為長公主是因侯府婚后兩年便納妾、后來又枉顧禮數扶正程氏,前后似乎都沒有顧念先夫人,這才對侯府意見頗大。
可如今聽來似乎有出。
婉婉默然片刻,才又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您能跟我說說嗎?”
長公主說到此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些年侯府絕口不提此事,也有其緣由,你心中有容深,若想知道便自己去看,眼見方能為實。”
現如今府中仍舊殘存先夫人痕跡的,便只有茂華口中那南邊的小院。
長公主言盡于此,婉婉也不便再多問。
臨走時腳步頓住片刻,回又對長公主道:“先夫人若在天有靈,知道您這些年一直牽掛著,一定會覺得很安。”
長公主笑了笑,沒有言語。
*
這日宮宴直到亥時方才結束,婉婉回到蘭臺沒看到陸玨,便覺心里空落落的,存了好些話想同他說的。
可他還兼顧著好多事,目并不能無時無刻聚集在上,放在心頭沉甸甸地包袱,于他而言,興許也只占據了懷中極小極小的一塊兒。
回到侯府洗漱就寢,婉婉這次沒讓云茵點燃安神香。
夜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里一直不停的斟酌著屆時同夫君開口的措辭,原先其實沒有這般避諱,聽過長公主一席話,才教覺得往事大概并不好。
但等了大半晚,陸玨還沒有回來。
后來眼看窗戶外照進晨覆蓋燭火,婉婉整夜沒合眼,躺在床上著帳頂發呆半會兒,起拉響了銀鈴。
云茵與臨月進屋伺候洗漱梳妝,又吩咐茗玉前往浮玉居向老夫人告了個假。
用過早膳,婉婉獨自一人出門尋到茂華,跟他說:“你帶我去一趟先夫人的小院兒吧。”
茂華聽著一怔,思忖片刻,還是帶去了。
婉婉是頭回來這地方,說是封起來卻也不盡然,院門前很干凈,院還有繁盛的木槿花越過墻頭翻出來,看得出有人在日日灑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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