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病發，一定是太子做的。放開本王，一定是太子做了什麼！”

可惜這話誰都不會相信。

太子進宮甚至都不能伺疾，怎麼可能手？比起太子，四皇子的嫌疑就重多了，要知道宣帝開始氣，還跟蓉貴妃有關。

這麼一聯系，似乎就什麼都說得通了。

這時候，殿中就有人開口，“四皇子慎言。太子殿下離開時，陛下并無異樣，也沒有起熱。”

皇后反應了過來，道：“四皇子言行狂悖，污蔑太子，其心可誅！”

死死地收手指，趁機命令道：“把人帶下去！”

此一出，殿中氛圍變得無比繃。太醫院的人戰戰兢兢地驗藥試毒，而言行狂的四皇子被帶出了清心殿。

宣帝高熱不退，病危急，不可輕易用那些藥效猛烈的救命藥。

而皇后又擔心如果不用藥，宣帝再度陷長久的昏迷，詔書和傳位國璽還沒出，這是一個大麻煩。

皇后拿不定主意。

等了許多，皇后見宮回來了，就十分焦慮地問道：“太子怎麼說？”

宮回道：“殿下說，不忍見陛下病中痛苦，讓太醫用最好的藥。”

皇后聞言愣了一下，狠了狠心，點頭道：“也好。聽太子的。”

事到如今，也沒別的辦法了。

太醫院上下不敢有一怠慢，聽令辦事。

宣帝連用了三副藥，到了第二日夜時分，高熱果然就退了。

宣帝的高熱退后，就有了蘇醒的跡象。只不過宣帝醒時，狠狠地吐了一口，他眼睛死死地睜著，四肢僵，竭盡全力地扯角，但不論如何掙扎，除了能發出一兩個短促的氣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宣帝心如死灰，到了這一步，他心里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熬不了多久了。

宣帝中風已然癱瘓，如今全唯有一雙眼睛可以，除了等待死亡，什麼都做不了。

宣帝將死，卻始終拼命吊著一口氣，用盡全力弄出一點靜來。

此時就在宣帝邊伺候的小太監見狀，立刻就意會了，跪下問道：“陛下可是要找東西？”

宣帝閉了閉眼。

小太監恭敬而惶恐地湊近，屏息等待皇帝代最后一道命——

……

不多時，面凝重的伍一海回到長樂宮復命，低聲道：“殿下，陛下病告急，怕是不好了。”

蕭知珩等的就是不好的時候。

他的手指很冰冷，手爐也暖不了半分，開口問道：“陛下此前擬好的詔書找到了？”

“是，”伍一海低了聲音，他雙手奉上了一個染了的黑木盒子，道：“陛下擬好了詔書，藏于清心殿。大抵是事發突然，還沒來得及給任何人。”

東西到手，也不枉太子費盡了心在清心殿安人手。

蕭知珩打開了木盒，里面有三份詔書，他垂眼看著，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一道條件極其苛刻的禪位詔書，東宮太子繼位，太上皇任人輔政。

另一道就是廢黜太子的詔書。這封大概就是宣帝當時出口威脅蕭知珩的東西。

至于最后一份，則是蓋了大印的空白詔書。這應該就是留給蕭知珂的餌，也是后路。

這三樣東西，最后出去的那一道，就代表了宣帝最終的選擇。

只不過，他計出萬全、深謀遠慮卻還是大意了，沒料到自己會病得那麼重，那麼突然，拖到最后竟是沒有機會選了。

蕭知珩垂眼看著手里的詔書，不由地冷然一笑。

這里面不論是哪一封，都是機關算盡的權衡，威利，刻薄至極。

他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厭倦了。

沒意思。

蕭知珩走到火盆前，臉上的表冷漠。他將手里的東西全部都扔了進去，燒了個，什麼分、什麼威脅都一一化為灰燼。

伍一海見蕭知珩把詔書全燒了有些驚愕，但沒敢說話。

夜已深，蕭知珩看著外面的夜，不知道在等什麼。

良久，窗臺前的燭火燃盡，愀然熄滅，他才開口說了一句，“差不多了。孤去看陛下最后一眼吧。”

清心殿氣氛沉重，一片死寂。

宣帝枯瘦如柴的沒有一活氣，僵得如一腐朽的枯木，面上縈繞著不祥的死氣。

宣帝看到蕭知珩出現的那一刻，那雙渾濁的眼睛才有了緒，似怒似恨，這時候他什麼都知道了，但也什麼都做不了了。

蕭知珩沒有做什麼，只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猶如索命的幽魂。

他靜靜地開口問道：“病痛纏，生死不由已，心有不甘想活又不能的覺，痛苦嗎？”

宣帝瞠目裂，額上青筋暴起。

“痛苦的吧。”蕭知珩自顧自地說，輕笑了一下，“兒臣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可是煎熬得很。”

蕭知珩：“兒臣不孝，不能如您所愿。黃泉路上，只能請您先行一步了。”

殺人狠不過誅心，僅此而已。

宣帝的呼吸變得深而重，眼里布滿了，眼睜睜看著蕭知珩對他說完最后的話后，轉離開。

一切到此為止。

都結束了。

蕭知珩走出了抑的清心殿，染了一的郁之氣，他什麼都做到了，心里卻并沒有多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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